穆辰的房子买在榕城最好的地段之一，他喜欢清静，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工作了。
但他就不应该在等万清搬行李进来的时候手贱点开公司大群。
本想看看他亲爱的员工们有没有好好工作，及时发现有什么工作信息疏漏，结果，一句明晃晃的“穆总和万总真的在一起了吗”直接戳在了眼前。
整整五个小时都没有人敢接下一句。
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吧见谁谁基，穆辰顺手把那条信息撤回，两个人还要住一段时间呢，要是被万清看见了，他比那个发错信息的员工还尴尬。
万清正搬着行李在面前经过，穆辰帮他提了提没什么分量的包，他这么爱囤物的人，日常生活用品倒是少得可怜。
也对，市中心那套房子可不便宜，该省都会省，何况万清是贫苦日子走来的，不会在无意义的东西上多花费钱财。
“你的那些东西我放我闲置的仓库了，到时候给你找个两层的房子，这些东西够吗？”说着，他把东西放到客房门口，加起来一共两个包，还没有沈珩的遗物包装好看。
万清点点头表示了感谢，“嗯，够的。”
此后的一段时间，穆辰的司机放了假，他每天坐着万清的车上班，晚上加班完偶尔住公司，偶尔也和同样加班的万清一起回。
目睹当时群里场面的员工私下里全炸了锅了。
万清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管理公司这些年他逐渐能分清什么是欣赏什么是嘲笑，他的迟钝好像都用在沈百安一个人的身上，去消解他带给自己的不安和痛苦。
但员工们真的很少这样看着自己窃窃私语。
在他从穆辰的办公室走下来以后就更甚了。
万清和员工们的关系属实不太好，归根结底还是他总在开会时间接到沈百安电话的缘故，只要他有一丝质疑，万清就必须将所有真心掏给他以求自证。
对人始终三分距离，又是唯一得了批准能在家办公的人，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
不过这些天围绕在他身边的讨论，又没有那么明显的攻击性。
反倒是，看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丝……
暧昧？
万清再一次顶着各种奇怪眼神进了穆辰的办公室。
“这几天我都整理过了，分成大概二十四个系列，共三百一十七件，叶阿姨一件没留都赠与我了，我转赠给你。”
穆辰接过那些装订成册的画稿，签下版权转让书。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好好使用的。”
抬起头，就见万清转头到处看，偶尔还会做出奇怪的回头动作。
“怎么了，疑神疑鬼的样子。”
万清神经质地发言：“你不觉得最近公司的人老盯着自己吗？”
穆辰小心抚平画稿的手抽了一下，没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的了。
要不是沈百安按着万清在公司地下车库亲，能被员工看见吗？
要是员工没看见，他和万清纯洁的友谊能被曲解吗？
这不是沈百安的错是谁的错？
“这件事啊，你不用管，我刚把始作俑者叫来审问了，哦对还有，你的年假我也批了，多放你一个月，就当你在公司这些年没有放满过假的补偿。”
“你的位置呢，我也找好人替了，放心，我不会卸磨杀驴的。”
就算是认识这么久，万清还是对穆辰这快速安排好一切的效率感到惊讶，要不是友情摆在这，他真以为是老板钓鱼，先架空他在把他踢掉之类的。
实际上穆辰真的是单纯想让万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稳步向前是一方面，万清没了束缚是另一方面，再说有这么多的天才设计在手，穆辰只要谈下和国外艺术家的合约，未来几年坐等做大做强就好了，简直不要太安逸。
万清从办公室走出去，他申请假期也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工作容易胡思乱想，即使删掉所有的照片，远离那个家，也将对方的所有社交平台删除干净——万清还是会陷入某种难以抑制的思念。
借穆辰的话来说，万清是被洗脑了，沈百安精神控制有一套。
当时准备和沈珩出门游玩的清单，被沈百安看都不看就撕成了碎片，万清没有能独自走出榕城，他能活动的范围甚至更小了。
因此，察觉到自己思维方式真的与常人不同的万清还是决定离开榕城散散心，顺便去趟沈珩说的地方，听说沈珩有一多半的设计都是童年时去过那个地方的灵感。
“江城，也好，不远……”
低头查着导航的万清碎碎念了几个地名，没注意看路，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实习生就直接撞到了万清，他的手机在天上旋转了几个圈，重重磕在走廊上的会客桌子上。
桌子实木的没大事，手机的碎片却溅的到处都是。
“啊！万总，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别的事情，天哪都碎了，我赔你一个吧呜呜呜呜呜！”
手机当着他的面闪屏几下，碎裂，而后黑屏。
万清伸手没能抓住，手机落地前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一想到接不到电话之后的事情，他连脸色都倏地白了几分。
沈百安会质问，会将一切当成是他的借口，会用沈珩的声音恶毒地辱骂他，就因为他的人生少不了这个替身，他做什么都不能违背沈百安的意愿。
万清僵硬到难以缓解这种巨大的无助。
直到被实习生的哭腔唤回现实，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需要随时接听电话了。
万清道了句没事，蹲下用随身的取卡针拿出自己的电话卡，“早就想换了。”
他的声音略显落寞，带着淡淡的，体谅他人的温柔：“不用赔的，这段时间我用不上了。”
他起身，将碎了的手机扔进手边的垃圾桶。
实习生不停地鞠躬道歉，她是被穆辰点名到办公室报道的，之前做的都是什么跑腿打杂的活儿，她就知道上次八卦的事情还是被老板记住了QAQ。
目送万清上电梯，实习生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穆辰念了声进。
他正拿着个箱子一本一本给沈珩的系列设计分类，瞥一眼脖子上挂着牌子的实习生，不经意地问道：
“迟了两分钟，你们这届实习生都和你一样没有时间观念？”
“我错了穆总。”她乖乖认错，反正解释也没用，穆总想找她茬什么理由都可以。
穆辰对她的态度能看出敷衍，但并没有太多反感，顺手从桌子上的数份文件中拿出一份看上去比较厚的，“你看看这个。”
凌月瑶小心翼翼翻开面前看上去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心里不断想老板该不会是打算亲自辞退她吧？辞退之前细数她四十条大罪什么的？
可翻着翻着，她感觉不对劲了。
这是一份雇佣合同。
不是转正，不是项目负责人，是……
让她做总经理？
总，经，理！？
“谁？我？”
穆辰黑白分明的眼睛诉说着他无比确信的事实：“我很信任你的能力。”
别开玩笑了老板我刚来半个月，搞砸无数个咖啡杯、碎过合同原件、会议记录错字连篇，还在公司大群YY过你和万总的关系——这些话凌月瑶当然是不敢说的了。
“这未免，有点儿戏……”凌月瑶赶紧合上合同往穆辰那边推。
“噢~我对你们觉得谁来我办公室就猜测谁和我有一腿的思想很感兴趣，于是成全你们一个更有意思的猜想。”
凌月瑶崩溃的内心：不是，老板，可我是无辜的啊，我只是个想极力合群的实习生，我不是故意八卦的！
“代总经理，万清的办公室留给你了，我想他应该给你留了对接的文件，请吧。”穆辰将一支钢笔举到她面前。
要么同意，成为全公司的活靶子，要么拒绝，变成穆辰的活靶子。
“诶，不是……”
没有第三个选项吗！
穆辰笑眯眯地威胁道：“不签字的人会被官宣成我和万清的小三哦。”
“我签我签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