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证这里的服务水准，但是顾安时仍然认为这些兼职的同事业务水平需要改进。
顾安时默默翻了一下口袋，终于在夹层里翻出来一张卡递了过去。
卡片通体乌黑，低调奢华的金色在卡片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龙形图案，在手机店璀璨的白色灯光之下，更能感受到卡片表面磨砂的质感，简直就是高级感本感。
如果上面没有用暗金色的笔触写下“白云市市交通局印发”这几个虽然小但是不容忽视的字体的话，这张卡看起来应该会更高级一点。
不过店员面色如常，还真的就端了个pos机过来让顾安时刷卡。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的话，店员培训水准其实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到在外面绰号一堆让人闻风丧胆的同事拿着公交卡买手机的。
对社恐选手更不友好的是，就在顾安时准备刷卡的时候，他看到了秦跋貔的身影。
就顾安时做了个问卷的功夫，这秦扒皮居然还有时间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他把之前的西装换了件白色的T恤，套了件没拉拉链的浅灰色外套，下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七分裤，露出一截白得有些透明的脚腕，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头上戴了个黑色的帽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反观顾安时，虽然长了一张脸颊带着弧度的娃娃脸，但是穿了一身棕色的长衣长裤，一眼看过去要腰没腰要腿没腿，而且为了轻便和避免进沙子，鞋子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臃肿难看——虽然这主要是为了隐蔽，但是确实挺丑的。
知道的知道顾安时这一身打扮是因为任务要求，身上的每一件装备的价格说出来都让人咋舌，但是不知道的看到这身，评价只会有一个字：土。
两个字：村气。
三个字的作者想不出来。
四个字的话就是：捡破烂的。
再加上他面无表情地拿着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的、明确就是公交卡的卡片刷POS机的动作，怎么看都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个捡破烂给小孩买ipea的可怜拾荒老头。
更巧的是，顾安时因为不想被秦跋貔看到而低着脑袋，和伛偻着脊背的拾荒者的形象简直就是神似。
众所周知，秦跋貔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乐子人，啊不是，正义人，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进了店，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巧的是，同事摆出来的这个看起来很像是POS机的东西实际上只是一个扫芯片的样子货——没错，顾安时这张公交卡还真能当公交卡用，同时还能当购物卡、储蓄卡、身份证……新时代的一卡多用罢了。
于是，就在秦跋貔茫然的目光之中，POS机的红灯闪了一下，绿了。
绿就算了，毕竟秦跋貔也不一定看得清楚，但是重要的是，它还会说话。
“刷卡成功。”机械女声播报道。
顾安时在他刚刚刻意拨弄下来遮脸的刘海下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目光。
“为什么他能进来啊。”顾安时低声问道。
正常情况下，在没有身份验证的情况下，这里的自动门根本不会连接电源，虽然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根本不会放人进来，这个所谓的手机店就是个摆设而已。
“不知道。应该是有权限吧。”店员小声回答道。
顾安时看了一眼秦跋貔苍白到能明显看得出病态的皮肤、眼周微微的青色，质问道：“我不觉得他和我们一样。他这样子出任务的话会猝死吧！”
“你说的对。”店员也侧头打量了一下秦跋貔，肯定了顾安时的说法，“这气色，这皮肤状态，我感觉他可以去演吸血鬼。”
在他俩说悄悄话的时间里，已经有另外的店员热情地迎了上去：“先生您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品牌的手机呢？我们这里有……”
没等店员把话说完，秦跋貔就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我不用。”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看到了顾安时的侧脸。
顾安时长得其实相当有特点，正面看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有一种介于高中生和社会人之间的青春感，脸颊上有一点点并不突出，但是能完美柔和掉棱角的婴儿肥，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浅棕色的眼睛更是突出了他阳光的特点。
但是如果从侧面看，顾安时脸颊上的那点肉便不足以掩饰他利落的下颌线与长而卷翘的柔软睫毛下总是冷静而审视的目光，便也不再能隐藏他的锋利与真实。
秦跋貔对顾安时的长相记忆深刻，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他也认出了顾安时的真身。
尤其是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他现在对顾安时的所有事情都很好奇。
于是秦跋貔指了指顾安时，对站在旁边的店员道：“来一个和他一样的手机吧。”
顾安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公交卡，帮他刷卡的店员看了看旁边空空如也全是模型机的柜台，站在秦跋貔旁边的店员看了看顾安时，三人面面相觑。
秦跋貔等了两秒钟，既没看到两个店员动弹也没听到这俩人说话，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你们这里手机还是限定的？”
“呃……没错。这里手机都是定制的。”顾安时硬着头皮道，“而且只接受私人订制。”
啊，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顾安时在心底吐槽自己。
听说过定制珠宝首饰玉石的，从来没听说过定制手机的，毕竟现代手机怎么说也已经是相当工业化的东西了，总不能为了给某个人定制手机所以专门开一条生产线吧？就算是真亿万富豪也太离谱了。
秦跋貔果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颇具深意地在顾安时毫不心虚的脸上转了一圈，不过出乎顾安时意料的，秦跋貔并没有寻根究底地追问。而是仿佛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轻飘飘地把他放过了；
“既然这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秦跋貔说道，却在顾安时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追究这件事的时候，秦跋貔却继续道：“不过，小顾，既然你是这里的用户，那你应该知道在这里办死人定制的话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吧？”
顾安时“呃”了一声。
准备的倒是也不多，就是需要那么亿点点的体力、经过亿点点的政审和那么亿点点的训练罢了。
嗯，或许还要加上那么亿点点的任务……
总之和钱关系不大，问就是不行没办法。
不过顾安时是会被区区一句绵里藏针的质问难倒的人吗？
他当然不会！
顾安时抿了抿嘴唇，然后抬手将刚刚被扒拉下来的头发重新捋到了头顶，抬头对秦跋貔露出一个纯洁而温柔的微笑。
虽然他长得很纯良，笑容看起来也很可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跋貔忽然觉得背后的汗毛警觉地立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住了。
不过作为一个向来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人，秦跋貔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对顾安时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顾安时心虚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肯定道：“首先，你必须经历并完美通关十次及其以上的本公司负责承办的野外真人CSGO，并且在其中取得前三名至少五次。”
“然后，需要有约五百万的资金。”这个也没说错，一个任务价格不一样，便宜的十几万几十万，贵的百万千万的也不是没有——顾安时这种编外人员完全可以通过在暗网上接单来掩饰自己的行动的特殊性，加上固定津贴，顾安时还真不怎么缺钱。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是穷死的，反正顾安时就是相当热爱金钱，如果不是黄金真的不适合睡觉，顾安时绝对会给自己打造一张金床。
同事称他为当代葛朗台可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总之，就算只吃基本工资，在这里的同事们可都身价不菲。
顾安时只是颠倒了一下因果，还真就没有说谎。
“接下来，需要手写一万字……”顾安时话还没说完，秦跋貔就对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别说了。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
顾安时理直气壮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就是稍微模糊了一下重点什么的，这怎么能叫说谎呢？这叫善意的谎言！
秦跋貔不太信任地看了一眼顾安时，姑且放过了他，然后问道：“顾叔叔说你要求住我家，我不同意就要拆家？”
顾安时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