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会不会说话？”崔荀靠在实验台边缘，“什么叫黑店，我这里绝对是全星际最童叟无欺的店！”
“童叟无欺？一瓶三无小药水卖两千万星币？”秦竞小声嘀咕。
他很珍惜自己的第二条命，还是不想冒险，先是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才一脸真诚地说，“这样吧，我付全款，药让我带走。”
崔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两万星币。”
秦竞心中权衡一番，点点头，为表信任，先转了账。
然而，秦竞伸出了手，崔荀却没把试管给他。
“给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崔荀说，“你拿着它的话，不用出第九区就会被抢的裤衩都不剩。”
“也行，”秦竞从善如流，“不过你要给我写个单据。”
最终，要价两千万的“药”以两万星币的价格成交，双方都很满意。
崔荀把小肥羊客户送到黑市口，看着他上了楼梯才笑眯眯地往回走，至于秦竞，他迫不及待地看向终端手环。
现在才上午九点，还有时间。
秦竞冲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换一下的老人点点头，大步朝外面走去，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第九区在导航地图上是一片空白，秦竞自认为方向感很好，是顺着来时的路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快半个小时了还是没到出口。
并且一路上盯着他的人越来越多，摆地摊的小贩，晒太阳的流浪汉，翻垃圾桶的小孩，以及藏在暗处的人。
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似乎都在等某一方先出手，终于，一个半大小孩目标明确地跑过来，故意往他身上撞。
小孩抓住他手环腕带的同时，秦竞也按住了他黑黢黢的爪子。
小孩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朝破败巷子喊话，“别藏了，再不出来这只肥羊就要跑了！”
“我亲眼看见他从辛老爹那出来的，他身上肯定有好东西！”另一个人喊，混在人群中，一时间区分不出是谁。
坏了，原来没拿“药”也会被抢，秦竞露出警惕的神色，他身上一件能当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秦竞环顾四周，抓着那小孩后退两步，又猛地把他推出去，顺手抄起墙边生了锈的钢管。
这些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现在只能祈祷他们都还没分化了。
“秦竞？你怎么在这儿？”惊讶的声音传来，瞬间就缓解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秦竞看到了他的室友，几乎半透明的老头背心，洗掉色的短裤，最多不超过两星币的劣质人字拖，就差把“穷”字刻脑门上了。
偏偏身上那股懒散劲儿勾得人移不开眼。
白宛往前走一步，这些半大孩子就往旁边退一步，似乎很害怕他。
甚至有几个已经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秦竞跟在白宛身后，畅通无阻地进了一栋虽然破旧，但还算完整的老式楼房。
楼梯只有一人宽，但台阶很高。
不仅如此，这里没有灯，也没扶手，要是一脚踩空，能直接从三楼掉到一楼。
这比自己上辈子参加反恐集训时，兄弟连队整的豆腐渣工程更像危房，住在这里，真的不害怕哪天睡梦之中，楼突然塌了吗？
“进来吧，”白宛推开门，拘谨地说，“地方小，你别介意啊。”
见秦竞看向门锁，他挠挠头，小声解释道，“就算不锁门，也没人敢进来。”
秦竞此时不太愿意深思他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
屋子确实不大，是一室一厅的构造，家具虽旧，却被擦的很干净，窗台能被光照射到的地方，还摆了一束花。
秦竞凑近去看，发现花瓶是废物利用了营养液的空瓶子。
这里似乎没通电，桌子上放着一盏老式的柴油灯，玻璃罩子同样被擦的干干净净。
“你是来找我的吗？”白宛好奇地问。
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秦竞突然就有点心虚，他最终还是没撒谎，只是省略了一部分信息，说自己想来见识一下星网论坛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黑市。
白宛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实在没忍住，同情地说，“真正的黑市其实是在边境星，这儿的连低配版都不算，里面全是倒腾废品和卖假药的，唯一有意思的也就只有……”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秦竞没听清楚。
见他脸色难看，白宛瞪圆眼睛，惊讶地问，“你不会已经上当了吧？”
秦竞抿着嘴不说话，他感觉有点丢人。
“是在哪家铺子，我去帮你把钱要回来。”白宛小同学霸气地说。
“算了，也没花多少钱，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秦竞说，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去吃顿烤肉安慰安慰自己。
“所以到底被坑了多少？”白宛锲而不舍地追问，一副要替他伸张正义的模样。
秦竞内心挣扎一番后，伸手比了个“二”。
“两百？那也不少了，能买四瓶基础营养液呢。”白宛满脸心疼，仿佛钱是从他口袋掏出去的。
“两万！”秦竞咬牙切齿地说。
白宛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去，“多少？两万？你买什么了？”
秦竞这才想起来那药背后还有自己一个大秘密，摆摆手，“也不一定就是被坑了，他那个药看上去还可以。”
白宛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把视线落在某处，“你买的该不会是那种药吧？”
“哪种？”秦竞疑惑。
“就是那种！”白宛用眼神“戳了戳”他的小兄弟。
秦竞蹭一下站起来，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没有的事儿，你别凭空污人清白！”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可一扭头就憋不住，吭吭哧哧地笑出了声。
在第九区的白宛，比在军校里的他更鲜活，更让人想亲近，想深交。
后来，秦竞收到快递，求了二哥把试管送去检测，得出的结论让他被家里人整整笑话了半年。
那试管里装的真是葡萄汁，还是无污染无添加纯鲜榨的那种，再晚送一天可能就要变质了。
秦竞不甘心，就在军校内部的论坛上搜“崔荀”这个名字，还真让他搜到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