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我看着地上溅开的水花想。随后我反应过来这么想逻辑上的错误,于是我抬头向上看,一把伞撑在我的头顶。
我转身,身后不知何时站着柳潇。
“来找慕容吗?”他问,“他晚上不营业,尤其是在这么深的夜里。”
我来这里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对慕容也好对柳潇也是,可我冲出口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场雨也是他画的吗?”
他答非所问:“你脸上的颜料留在脸上太久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我顺从地擦着脸,纸巾上瞬间色彩斑斓。“今晚我看到了一个影子,”我说,“穿着白色的衣服,有着和我一样的脸。”
他没有反应,毕竟我的话里没有任何问句,于是我继续说,问出了那个今晚对我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也是慕容画的吗?”
我小心吸着气,凉气涌进肺里渗进血管里。一个如鬼魅一般灵活生动的影子,那只可能而且应该是慕容的作品。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真实存在的鬼魂。
我之前没有见过鬼,但也许凡事总都会有第一次。
柳潇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只是平淡地说:“她并不是和你有着一样的脸。”
我长呼了一口气,那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在墓园就消失了,柳潇的话证明他看到过她,那他就只能是在她找到我之前看到的,那么她就应当是出自慕容的笔下。
“和她一样的脸,是慕容画给你的这张。”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你的学怎么上的,还会信这种东西。”
他甚至是带着笑说的,嘴角微微留着笑,带着七分善意和三分嘲讽。
我忍不住怼回去:“我上了这么多年学,也没听说过什么都能画的画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看我,看着纷纷滴落的雨。“你有没有听说过碑邑人?”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了,上一次是在慕容那里。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具有异能。古人称之为天赐,并将‘赐’拆开,成为‘贝’和‘易’,后异化为‘碑邑’二字,称为碑邑人。”
“你们……都是?”我问,慕容什么都能画,也许他也有什么奇怪的异能。
他递给我一张新的纸巾,拿回那张被我擦脏的,“这不重要。”
“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而已。”他说。“你知不知道,康晔曾雇人跟踪过你?”
我不说话。
他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工笔画着我的样貌。笔法细致传神,眉眼间满是急于博得同情的神采。
“我找过他,他看了这张画,认出你就是他跟踪过的人。”
“你想要什么?”我问。
“我和慕容都有一点并不讨人喜欢的毛病,我们都有那么一点喜欢管人的闲事。找慕容求画的人很多,但愿意主动说起求画缘由的人很少,你愿意主动说这并不算奇怪,但你的名字却是假的。于是我想,也许你所说的缘由与经历也不是真的。”
“所以你调查了我?你想要什么?”
“你看上去似乎需要帮助。”
“你想要的是给我帮助?”我轻笑着,我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事。
他也笑了,似是早知我不会信。“你在慕容那里的账还没结清,我们不希望看你没有机会结清。”
“我两次都是当场付的钱,没欠什么。”
他反问我:“你觉得慕容那样的人会是在乎钱的人吗?他需要你付的账会仅仅只是钱吗?”
我心里一凛,我在什么小说还是漫画里看过,这种店的主人的服务从来都不是平白得到的,总是需要代价去换,而且是很大的代价。
他们有天赐的异能,也许他们也能轻易地让人付出什么代价。
“可我付钱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啊。”我有那么点慌了。
“那是因为还没到你付账的时候,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而且他也不介意你额外付些现金。”柳潇说,声音低沉,“我建议你别现在就担心你的账单,你正在给自己惹来麻烦,如果我们不解决的话,可能你不会有支付你账单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帮我?”
“也许我该先知道你正在陷入什么样的麻烦里。”
“你想知道些什么?”
“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
我没有问他是什么从名字开始,交谈还是审讯。两个人的交谈会从名字开始,警方对嫌疑人的审讯也一样。
“我的名字吗?”我缓缓地说,“我叫何思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