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记录员尖叫着爬到莫渚身后,拽着他的裤脚寻求庇护。莫渚觉得这人好烦,冷声让他松开,翻手拿出事先藏好的枪开始上膛。
不能让自己死在这儿,不知道陆子焉那边怎么样了。
莫渚上好弹膛举枪,让侍从和听证记录员尽可能躲自己身后,完事儿还嘱咐道挨近点儿。他构建了信息素领域,领域范围十分有限,三个人一起挤,往前三步就会超出范围。
反正先将这两个可能活下来的人保护好,他远远观测孔雀的弱点,从头到尾,羽毛看起来很尖锐,像是用金属打制而成。不能从下半只击破,那就只有头了。
尖锐的鸟鸣突然响起,打头那只孔雀左右摇过来直撞,莫渚看到机会,顺手薅了把沉木椅扔过去,趁着空当朝孔雀开上一枪。
后坐力不小,莫溪被往后推一把,幸亏站稳了没摔下去。
子弹贯入孔雀左眼,弄得这畜生嗷叫,立刻甩起尾巴疯狂扫荡。房间里的东西碎的碎、烂的烂。莫渚当即拉着俩大活人往后跑,拽着门把手才惊觉门被人锁死了。
有力的孔雀尾巴合成一束后胡乱横行,越逼越近。听证记录员下巴磕碜,已经到了快要一屁股坐下的程度。
情急之中,听证记录员不要命地把莫渚推出去,嘴里还念着:“救我!”
莫渚猝不及防地后背被人一顶,整个人失了控地向前倾,脚步凌乱拐两下,孔雀尾巴唰一下扫过来,重重砸在莫渚腰间。
一抽一带,莫渚滚到地上,后脑勺更是撞上桌沿,眼前一黑,耳鸣响起那刻,腹部也骤然生疼。
银色的纤发纷纷扰扰地乱了,刚刚挨那一尾巴,手上的枪已经掉落,莫渚不大可能将其捡回来。
“你快、快起来!怪物过来了!”听证记录员跺着脚大吼。
“坑你爹的……”莫渚低声啐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撑到一半痛得厉害,又无力倒下去,顺带还咳出口浓血。
“不行……”
他的身体很弱,不足以支撑他在受了重伤后冒然活动。
孔雀尾巴又哗地扫过来,莫渚朝两人喊:“趴下!”
侍从很听话,趴下来躲掉攻击,但听证记录员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尾巴扫成两段,血渍飞溅后拦腰分尸。
飞速甩动的尾巴在打中听证记录员后猛然停下,静谧中,可怖的孔雀轰然倒下,让本就破碎的地板更加雪上加霜。
莫渚愕然,一双修长白净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张开五指:“莫渚,我来晚了。”
“陆……子焉……”
流银的瞳装入陆子焉的脸,光从手背打来,随着两声枪响,另外两只孔雀应声倒下。
莫渚把手搭过去,陆子焉将其扶起来后他又吐了一口血,血迹斑斑的,嘴角和衣服上都是。
君子兰的味道悠然四起,陆子焉神色担忧:“你怎么样,怎么伤得这么重……”
莫渚被他抱着靠在怀中,身体微颤,他伤得很重。陆子焉见状,偏着脑袋吻上去。嘴角挂着的血丝是三价铁离子的气味,陆子焉用舌头卷起来,一缕一缕地咽入肚里,释放信息素让莫渚好点儿。
生命加持状态下,他的信息素对于莫渚来说起到一定治疗作用,尽管疗效一般,但总比没有好。
莫渚轻轻扇动着纤丝般细密睫毛,让自己忘掉疼痛专注于陆子焉。唇舌相构,鼻息相混,片刻后,陆子焉半跪着让莫渚坐他腿上歇息。
莫渚的脸色在生命加持下逐渐好转,他问他:“子焉,你是怎么过来的,外面发生什么了?”
特别是这几只孔雀,十分蹊跷。
陆子焉一边捂着莫渚的额一边解释:“可能是游轮里……出现了——几个恐怖分子,啊,对,专门搞坏事的那种。”
唐迷:我呸!
他望了眼躺地的孔雀,心里暗道唐迷这做的什么破事儿,怎么还伤自己人,表面又和莫渚说:“那几个坏蛋用信息素能力催生了异变生物,大厅孔雀受影响后进入狂暴状态,我赶到时刚好遇上。”
莫渚小咳两口,他向来对陆子焉的话必信无疑。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陆子焉刚走出房门,迎面撞上秦梳苏。二人在走廊相遇,秦梳苏手里端药,见陆子焉跑出来关切问道:“陆先生这是……”
当时的陆子焉当然没心思管那么多,上去就问秦梳苏有枪没,秦梳苏怔怔:“执事虽然被允许佩戴枪支,但秦某不擅用枪。”
问了也白问,陆子焉皱眉要走,秦梳苏拦下:“陆先生,秦某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满足您的要求。您刚刚说想要一把枪,请稍等片刻。”
所以没过两分钟,秦梳苏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后来借由大厅孔雀引发的混乱,他掩护陆子焉去救莫渚。
此时此刻,秦梳苏八成还在外面维持秩序。
齐束死了,由于一系列原因谈判被迫延迟。轮船暂定隔夜返回,他们要在轮船上度过一晚。
陆子焉和莫渚一间房,双人房间。
夕阳时分,陆子焉主动约秦梳苏到甲板上吹风,顺便还自己备了盏酒,放心肯定没毒。
两杯相碰,陆子焉一口闷,终于救到手了心情肯定不错,吧唧嘴回味回味,然后乖乖放了杯子。他不能喝太多,怕误事所以尝尝就好。
夕阳涂沫海浪,渡鸥飞过,陆子焉感叹一声儿,太不容易了。
“陆先生看起来格外高兴,难不成有什么好事,不防说来听听。”秦梳苏捻着杯子抿了口酒,谈吐间己经是醉了些。
“啊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真不容易啊,看一次海真不容易。”
秦梳苏点头,一边喝酒一边靠着围栏看海。
“佳景胜春秋,如果再来点音乐就更好了。”
陆子焉突然想起点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嘴巴大小的口琴把玩,“这个小东西倒是能出点儿声,可惜我不会吹。”
秦梳苏侧眼一笑,“口琴,倒是略微会,只是吹得一般。”他接过口琴,趁着酒兴吹起来。
一首《卡农》飘扬于广阔的海面,声音悠长,海浪的涛涛与桅杆相伴。
秦梳苏从容地吹着口琴,海风拂过他头上被年岁厚染出的几根白发,半百的人生吹出了十七八岁的青春年华。
为了成为执事,离开华家后他便什么都学了点,不过不精专,只是蹭点皮毛。陆子焉听着这节奏,它和着海的哭声,早已染上霞光的辉泽。
等到一曲终了,陆子焉拍手叫好:“秦叔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秦梳苏微微一笑,鲜少地露出半排白牙。
他用帕子擦擦口琴,还给陆子焉:“这没什么,陆先生的小提琴也格外优美。”
陆子焉谦虚,“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改天有空,能和秦叔一起合奏一首曲就好了。”
“好啊,哪天有空,陆先生就到我那栽满了扶桑的小院子里找我,自当奉陪。”
天色渐晚,陆子焉回房,莫渚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侧卧着,背对房门,头发零零散散地乱成一团。
陆子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头点着一盏护眼灯,他准备关掉时,莫渚突然说:“子焉,不用关,我……还睡不着。”
顿下手,陆子焉安分地靠上床沿,两膝相并,扒着莫渚贴着脸侧的头发说:“还没睡呐。”
他想看一下他的伤这么样了,却说不出口,只能默默释放安抚信息素。
“子焉。”莫渚的语调飘渺,听起来有些接不上气。“你为什么知道谈判室的位置,又是怎么进去的。”
对唉,按照事件原本的发展进度来说,他和莫渚都是第一次来,而且都是被人领着进去的。陆子焉这次没被人领过来,他是怎么知道路的?
“呃……”陆子焉突然结巴,“我我我……我不是有项特殊技能嘛,我提前知道的,对。”
说完,憨憨点头妄图增加可信度,莫渚叹气后不再追问。躺久了有点酸,想翻个身,不料拉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儿,引得陆子焉着急忙慌地趴过来关切:“怎么了,疼吗?”
“嗯……”莫渚点头,“若不是那个没脑子的,我还不至于伤成这样。”他摁着伤,希望能止痛。陆子焉让他松开,他便松。
“我可以看一下伤口吗?”
莫渚默认,掀了衣角查看腰上缠的一圈绷带,他把绷带解开,纵横的伤口泛青泛紫,好不瘆人。
当然,腰部损伤的肌肤还包括某人留下的。
陆子焉见着这画面立刻纠心起来,一整个心疼得要死,噘着嘴吹了吹伤,又亲自给换了遍药。临睡前,陆子焉给莫渚道晚安,打算走,莫渚拉住他说:“子焉,我想和你一起弹琴。”
“……”
陆子焉纠结,但是理智让他想到这样会伤上加伤,摇摇头否决:“现在的话……不可以。”
莫渚有些失落,垂下眼睫嘟嘴:“你不愿意陪我嘛?”
“……”陆子焉略微合眼,他当然愿意,但是莫渚受了重伤,胡乱活动可能对伤口愈合有影响。他温柔地抚着莫渚那一头银发哄:“咱先把伤养了再和我弹,好不好。”
莫渚:“那你给我弹吧,我不弹。只许你一个人弹。”
陆子焉思考良久,终于还是抱了把琴回来。
抚着琴弦扫扫,不确定莫渚现在能够接受哪种类型的曲子。是要温柔一点的呢,还是热情一点的呢,还是狂躁一点的呢?
莫渚盯着他,银色的瞳孔里藏下微光和花朵。
他伸手,陆子焉凝着眉头起身,架住莫渚的两肩给人托起来,小心翼翼地往背后塞了个枕头,叮嘱道:“一会儿别乱动,伤口扯疼了我可不管你。”
莫渚嗯嗯点头,要陆子焉的肩膀蹭脑袋闻信息素,陆子焉妥协,尽可能地离他近一点,让莫渚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低声询问莫渚躺好了没有,一阵默认后陆子焉给了些安抚信息素,一手抚琴,一手托着莫渚的头亲了脸侧一口。
陆子焉想了一会儿,拨动琴弦扫出一个很低的音。
他轻轻唱着,微妙的衔接和琴声融为一体。
“Struggle inside,help me gain insight.(忍痛于怀,辅我知觉)”
“In my place there's no ceiling could be a limit.(在我的领域,没有上限可能才是一个限制)”
“I bet it's all on mine.(把赌注都押在自己身上)”
“Turn your world upside down.(颠覆你的世界)”
“With my whole life.(用我的一生)”
缓和的琴声掠过耳际,莫渚偷偷抬头,从半遮半盖的视线里看陆子焉。
陆子焉又不瞎,他当然注意到莫渚的小动作了,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纤细的手指勾住琴弦,卧至弦下,划着线弹上去。不急不慢,不轻不重。
好听又暧昧的曲子最是打动人心,陆子焉嘴角漾出暖笑,眯着眼睛唰唰弹,猛然一停,“有人在偷看我呢。”
低头一瞬,莫渚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下去。他不埋还好,一埋直接暴露意图。
悸动的鸢尾信息素逐渐逸散,莫渚抓着陆子焉的衣服慢慢吐息。
高契合度让他太舒服了,喉咙渴望甘甜,额头期待抚摸。莫渚难得又把头埋得紧了些,却被陆子焉沿着脖子捏住下巴,害羞地抬起头看。
“怎么,自己开心了,连句谢谢都不说?”陆子焉这幅表情,心里准是在打坏算盘。
莫渚推开陆子焉的手,问:“唱的,什么意思。”
“想你的意思。”
他放下琴,护着莫渚让人躺自己身上。莫渚面红耳赤的,早就被信息素撩得动了心,不管那么多了,他想要,想要陆子焉再多疼他一点,一点点就好,他不贪。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陆子焉的衣领解开,莫渚顺着脖子咬了一口。牙尖刺入皮肤,鸢尾信息素的麻痹效果立刻生效,让原本枯燥的感官多了几分不真实。
Omega喜欢咬Alpha,很奇怪,但是陆子焉会纵容他,还会让他多咬几口。
“疼吗?”莫渚问他,反正自己被陆子焉咬的时候还挺疼的。
“不、不疼,再,多咬,几口。”
看他那样就知道又在说谎,莫渚松手,“不咬了,没心情。”他掰扯着陆子焉的手,一会儿又去捏陆子焉的脸,沉思半天想都没想就亲了陆子焉一口。
可能是来源于某种意念的冲动所致,他没有顾及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清心寡欲一天半,这一口,就是导火索。
陆子焉心动,麻痹过的神经让他现在十分不受控制。他抚着莫渚的脸,再次确认枕头还放在莫渚背后,不申请便抵着莫渚狂亲。
莫渚上气接不了下气,手腕被死死摁住,交感神经调控下的心跳在飞快加速,小脑和大脑的配合打得一塌糊涂,脑干和下丘脑带着垂体迅速投敌。
这一场打得倒是火热。
莫渚突然闷哼一声,他扯到伤了,立刻紧闭双目冒了一身冷汗。
“等等、停……我伤……嘶,嗯哼……”
陆子焉收手,失智让他感到愧疚,手足无措地想伸手揉揉,但是这伤只怕是揉不得的。顿下来的手不知何去何从,便手给手互相扇了一巴掌,唉呀,真的是,烦死人了。
手:你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莫渚没有怪他,反而安慰自己没事,伤疼一会儿就好。
陆子焉摇头,是真怕伤势恶化。
莫渚用指尖点着陆子焉的唇,划着细皮嫩肉刻出指甲印,一脸的怜爱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