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休息好?”在大门口遇到沈未晴,秦尧西发现她双目失神,不知道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有心事的样子,走近更是发现眼下两团不深的乌青,“不会吧,你期末考试还会紧张?”
她知道秦尧西是故意这么说。考场名单已经在公告栏张贴出来,半小时以后就开始本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门,数学。对于有些学生来说这是个噩耗,对沈未晴来说倒是件好事,先把麻烦的考了,后面的不用担心那么多。但这定然不是她睡不好的原因,沈未晴回答:“不是,昨晚上又做了点奇怪的梦。”
这半学期来她思虑过甚,总是从奇怪的梦境里表露出来,多数还都是许星辙。她的房间已搬到楼上,昨夜互道晚安后,沈未晴进入香甜安稳的睡眠,一夜无梦。直到天蒙蒙亮,使她半梦半醒的并不是依旧漆黑的夜,更不是手机的闹钟,而是她自己的生物钟。
她在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好像起床了。
如同平时一样洗漱完毕,更换衣服,推开房门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寥寥几件家具,失去绿植的装饰显得死气沉沉,才发现这是在二楼。一模一样的户型让她的大脑暂时还没有正确意识到地点的转变、沈未晴回屋拿上书包,准备下楼吃饭,转身却发现有人拿着钥匙进来了。
他看起来更像这个家的主人,抖落帽子上的雪花,扑簌簌落得像灰,看见挎着书包的沈未晴。
“大清早的,站着干什么?”他问。
“上学。”沈未晴愣愣回。
“今天周六。”他又说。
沈未晴倒是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在这?”
他却更不理解她的问题,怪异道:“这是我家。”
梦里的剧情发展总是不讲究任何逻辑与道理,偏偏梦中之人还觉得十分正确。沈未晴仿佛终于想起来,“哦”地一声把沉甸甸的书包放下,搁回房间的椅子。再出来时,客厅已经变成江榆楷家曾经的陈设,一门之隔的房间,却是她的装潢。
他们坐在一起看上电视。
中间噼里啪啦闪过很多记不清的情节,再深刻的,是他们莫名在电视机上看起小电影。沈未晴与江榆楷裹在同一条被子里,接触的皮肤感觉到对方体温的滚烫,江榆楷的表情模糊得看不清楚,沈未晴却听见自己朦胧间问:“要不要试试?”
稀里糊涂之后,他们在沙发里缠作一团。
沈未晴仍记得今天考试,右手从腿心收回来。梦里的她却被一句“周六”打发,甚至都不怀疑为何周末她还会起个大早,而江榆楷又是从哪里回来。不过梦境要较真起来,处处都是漏洞。她拿来手机查看时间,闹钟还有五分钟才响,虽然仍旧困倦,她还是凭借毅力爬起来。
沈未晴没想到,和江榆楷疏远后,她的第一个梦境主角还是他。
反而以前梦到的往往都是许星辙。
她不知道应该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来解释这个现象。
窗外果然下了雪,尽管很薄。房顶上的白色像霜似的,如果不是飘在手心有明显的六角形,她都会怀疑这只是一场雨。地面湿滑,更恼人的是,公交车地板也一定会被踩得脏兮兮的,哪里都让人不舒服。到学校后,雪倒是停了,老师虽然在地板上铺了好几层毯子,督促学生擦过鞋再上楼,可教学楼的地面依然能看到那些脏兮兮的黑边。
沈未晴对秦尧西解释:“可能是因为下雪吧,反正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梦见什么了?”秦尧西问。
沈未晴无法告诉她真相,只是压低声音说:“那种梦。”
含糊的词汇,秦尧西一秒领悟,咋舌打量起沈未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这么……”可她这个信竞生,最擅长的语言是c++,半晌还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双手捏紧半天,竟都令她觉得模棱两可。好像在女生和性之间,明明是褒义的词说出去,也会莫名涵盖贬义,她悻悻作罢。
“你没有过?”沈未晴问。
“倒是也有。”秦尧西承认。
她便借机又道:“那你每次梦到的对象,一般是你男朋友……还是谁呢?”
“一般是男明星。”秦尧西说得很实在,“但也有梦到生活里的人。”
“那如果一个人在和这个人交往,梦到的却是上一任……”沈未晴思考着,“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秦尧西耸肩:“那我有什么办法,这又不是大家能控制的。”
道理是这么说,沈未晴歪着垂下头,依旧没能摆脱那副暗藏心事的模样。大脑的问题无法解释,但这个梦至少能说明一点,她的确实在需求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