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先把脑袋从球体里收回来。还好观察的开口设置得一高一低,特别方便不同身高人群设计,以至于许星辙没有狼狈到将身体折成直角。不过,以他的身高,还是略微有些吃力了。
“你有没有什么非常期待的场景?”许星辙觉得,还是先询问她的意见。虽然他先天地知道,具有特殊意义的场合应该安排得诗情画意一些,俗称浪漫,但他完全不清楚沈未晴对这个词的定义。玫瑰、星空、蜡烛、酒后的微醺;雨天、路灯、树下、电影院的荧幕……他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关键字一一罗列,希望一切都显得完美,又不敢保证是她真正所需要的。
沈未晴认真的考虑了十来秒钟:“没有吧。”
他们一边说着,继续在天文馆里四处游览。经过一个巨大的地球仪,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上面,令其转动。亚洲大陆在他面前旋转,但许星辙还忙着想眼下的事,关注点完全不在地球仪上,沈未晴跟在后面过来,站在他对面,同样顺手地帮忙拨弄两下。
“这样讨论是不是太正经了一点?”他又发问,“也许这种事情水到渠成会更好。”
“你说得对。”沈未晴从残影中辨别出七大洲与四大洋,旁边的电视机屏幕里正解释地壳运动,以及潮汐和月球的关系,“也许到了某一个时间,忽然感觉到氛围,就像电视里那样。两个人的眼睛对视,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不需要计划。”
能将如此感性的事情分析得如此理性,恐怕也就他们之间会这样了。
许星辙说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说爱情是盲目的,但他们显得又如此清醒。
“但是……”他道出顾虑,“我怕你会笑场。”
他说这话是有缘由的,从不习惯与人长时间对视的他们,眼神就位后,第一秒混沌,第二秒犹豫,第三秒清醒,然后忍不住笑出来,气氛全毁,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许星辙的双手离开地球仪。
失去外力的干扰,这颗球体还在顺着惯性继续旋转,只是速度越来越慢。原本模糊成线条的画面也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世界地图重新展现在眼前。
他顺着游览指示箭头,向下一个地点走去,沈未晴抬脚跟上。
“如果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生,那就不会笑场了。”她还在分析。
比起简单的模拟宇宙,前面的漫步长廊更显诚意。
撩开帘子,空旷的音乐仿佛代表来自宇宙的声音,尽管他们知道真空无法传递。一个个星座连成线,旁边标注出属于他们的名字。许星辙仰头看着,背后披上星空的幕帘。他是处女座,非常符合关于这个星座的刻板印象。
黄道十二宫的第六宫,狮子座之东,天秤座之西,最有名的组成星体是角宿一。
沈未晴在这片浩瀚的穹顶中寻找着有关它的信息,企图寻找到这个星座。根据长廊外的介绍,这里的星空是与此时此刻从科技馆所能观察到的星空完全同步的。她向脚下看,一根白线代表地平线,地上同样画满图案,稍有耐心地等待,会发现它们在极其缓慢地挪动。
沈未晴想邀请许星辙加入这场搜寻:“星星,你……”
走在前方的许星辙忽然后退,转身。
四周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打得散乱,重合的一瞬间,沈未晴在他身后的某个角落,发现了处女座。
耳边依旧是空荡荡的音乐,更像雨声,轻浅的拉扯。
这是一场主动权的交锋,是勇敢还是鲁莽,许星辙已不在乎。
水汽凝结成珠,挟着理智,坠入星海;意识崩塌于世,伴着绯红,凝成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