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法投射在物证上,在二人眼前渐渐腾升出一点似有似无的黑气,盖垫见到这景象率先喊出声来:
“是邪灵留下的痕迹!”
黑气是从女婴生前的贴身衣物上释放出来的,暗黑色雾气和血污交叠映衬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可怖。慢慢显现出的黑气一路从窗户蔓延至看不见的远方,鲍枕顺着那黑气猛地跳上窗台被裴易爻一下子抓住了后背的衣服:“你要干什么!?”
鲍枕理所当然地指指黑气消失的远方:“当然是跟着去找李春齐啊。”
能试出拽住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些,鲍枕看到裴易爻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悦:“不是刚刚才约法三章的吗?一切行动听指挥,尤其是追查李春齐这样危险的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看看蹲在窗台上的鲍枕又看看窗下又高又险的景象,裴易爻皱眉添了句:“再加一条,以后没事别总是爬窗户。”
十分无辜地被裴易爻从窗户上拽了下来,鲍枕指指窗外的黑气解释道:“我没想一个人去的裴教授,”他说着指指自己和盖垫,然后再指指裴易爻:“咱仨一起。”
“咱仨?”话音刚落鲍枕已经挥动起了他的扳手,下一刻变大的扳手飞在窗外,甚至兴奋地像是过山车一般转了两圈才停下来等待着它的乘客。
鲍枕轻巧地从窗户跳上扳手坐稳,笑眯眯地向着屋内的裴易爻伸出手来:“来呀裴教授,当心一会儿黑气消失我们就找不到了。”
警局的莹莹亮起的路灯给鲍枕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年轻的男孩不可思议地飞在半空中向着自己微笑,裴易爻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是惊奇还是其他什么的感受。
总之他的唇角也跟着笑起来,像是被唤醒了那个藏在心底的顽皮男孩,也跟着鲍枕一起隐隐兴奋起来,伸手随着他跳上那个粉色的“坐骑”。
两个人一起飞在半空之中,身边还跟着喋喋不休抱怨自己被抓住的盖垫。裴易爻看着这样的景象觉得很奇幻,鲍枕好像拥有自己从前并不曾了解的能力,给他带来了许多意外的惊喜。
“裴教授你看,咱们飞起来了!”鲍枕像是拥有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分享给朋友,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像这样,还可以飞得再高一点!”
夜风吹掉了鲍枕的帽子,被裴易爻眼疾手快抓在手里。少了帽子的鲍枕在风中被吹乱了头发,额头还带着一点夏夜留给他的汗滴,眼中满是兴奋的笑意看向一旁的精灵:
“盖垫你得趴到我的帽子上来,这样它就不会被吹掉了。”
“可是少男,你不戴帽子的样子看起来和现在更配呢。”
看着跟豆豆眼一来一往聊着天的鲍枕,裴易爻从未见过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生动,之前在选修课上的鲍枕一直被帽檐遮住半张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和今天简直判若两人。
将帽子拿在手里,裴易爻跟着他们笑起来,欣赏地看着鲍枕现在自信的样子:“盖垫说得不错。”
也许是突然被裴易爻夸奖还有些不不适应,鲍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无意中让裴易爻注意到了他头上的小蝴蝶结:“这是什么?”
被他问的一愣,鲍枕顺势摸着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个奇怪的东西。
慌乱地想要去抢裴易爻手中的帽子戴上,后者不给他机会将帽子高高举起:“问你话呢,粉色的扳手、彩虹色的豆豆眼精灵、还有头上的蝴蝶结,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总有些这种东西?”
眼见着抢不着帽子,鲍枕只好叹了口气随口去应付他:“我就是喜欢,个人爱好。”
“个人爱好?”将这四个字慢慢说出来带着点玩味:“你喜欢这些?”
笃定地向着他点点头,一副反正喜欢粉红色又不犯法的样子。鲍枕觉得自己现在虽然还有些怕裴易爻,可到底不像之前那么耗子畏猫一样的想要躲他了,反而有时也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裴教授的权威。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鲍枕惊奇地发现裴易爻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突然用帽子罩住盖垫凑近自己耳边:
“小变态,你还喜欢些什么?”
声音转瞬即逝,在盖垫挣扎着要说话前他就已经将帽子重新戴在了鲍枕的脑袋上。傻傻摸着帽檐偷看裴易爻,他说这话虽然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可是却让鲍枕有一点说不出的紧张心跳。
一路追随着黑气的痕迹来到一处低矮房屋聚集的区域,这里难免人多眼杂,鲍枕在无人处停下相继和裴易爻跳下来:
“这里是齐城最有名的老旧城区,因为改造难度大目前还处在未规划界段,所以许多外来务工人员或者低保人群在这里安家。这里人口密集道路相对闭塞,一旦发生危险很难保证周围居民的安全。”
“你对这里很熟悉?”
点点头随着黑气向里走去:“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出色的记者,了解所在的城市,是一名新闻人应该做的。”鲍枕说着不忘一边留意周围环境一边随手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以免出现异响会打草惊蛇。
看着他极冷静地做出这些,裴易爻不禁要对眼前的人有些另眼相看。他原来以为鲍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却没想到他遇事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执着,并不是个只知道简单思考就一头热向上冲的性格。
这里年久失修连排水系统都不够完善,错综复杂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因为路灯的光太过微弱,路过的人稍不留神就会踩进去。
因为害怕惊动其他平房中的居民他们不敢用手机照明,鲍枕低头跟在裴易爻的身后,偶尔能看到他金贵的皮鞋踩在污水里,不过这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
在鲍枕的印象里裴易爻该是个极为龟毛的精致主义崇拜者,他从没见过裴易爻在一周里穿过同一件衬衣,自然不能现象这人能如此坦然的把锃亮的皮鞋才进污水里。
“要不然我走在前面探路吧。”
没有回头却自然地身后把他忘自己身后又推了推,确保鲍枕整个人都被自己挡住后裴易爻才去回话:“我不管你会哪门子的歪门邪道,一会如果有什么问题都不准冲动躲在我身后知道吗?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听话意气用事,看我事后怎么收拾你。”
黑气一直蔓延至最中心位置的一户低矮平房中,裴易爻和鲍枕同时停下对视,盖垫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用口型比出:“就是这里”。
点点头示意了解,裴易爻又将鲍枕往身后推了推,猛地并二指显出一张符咒来:“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邪。急急如律令!”
一时间符咒化成光线猛地奔向紧闭的大门,裴易爻回头示意鲍枕:“把这里罩起来。”
挥动手中的扳手不动声色降下透明的泡泡将这间屋子罩住,与此同时大门应声打开,裴易爻竖另一张符咒在身前准备与邪气相搏,却意外地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和鲍枕盖垫对视一眼,黑气仍旧不消散地蔓延进黑洞洞的屋中,裴易爻回身嘱咐道:“在原地等我。”
刚要迈步向前却被鲍枕拽住了袖子,后者小声又坚定:“让我跟着你,没你发话我绝对不会乱动的。”
盖垫趴在鲍枕的帽子上也是一副会乖乖听话的真诚样子,裴易爻看看帽子上的豆豆眼又看看帽檐下的黑眼睛,最后叹了口气示意他跟上。
屋中没有灯异常黑暗,裴易爻点燃张符咒一为照明二也为防身,在微弱的光下谨慎地搜寻每一处地方,一直找到黑气消失的一处虚掩的门前。
狭小的平房里连洗手间和厨房都挤在一起,只剩下一扇未关紧的门彰示着这里还有一间卧室。推开门缓步向前,在先一步看清床上的景象后裴易爻猛地回身揽住鲍枕的后脑。
鲍枕一下子撞进裴易爻怀中被他遮挡了视线,脑袋被人紧紧捂在身上,裴易爻用行动不许鲍枕向里看:
“出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