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书名:死生 作者:童庭猫宴 本章字数:4048 下载APP
  阿惠等着阿雪,新想出法子,将这几日来干活的人都遣散了,钱照给,却将个人余下的数全分给了阿雪,这阿雪极好拿捏,不信唬不住,再赶着做些文章,可叫爽快!
  
  而来人却告诉阿惠,那阿雪没来那陆照阳却来了。
  
  “他来做什么?”
  
  阿惠思衬了一会,带人去了田边,果真见陆照阳在那不知和谁说了什么,又见几日不曾出现的陈郎君也在。
  
  “稀客啊?”
  
  陆照阳不理她,借了工具,工具仍是阿雪用的那把,十分老旧,“换一个。”
  
  那奴仆托词道:“只有这一把没得换。”
  
  “我说,换一个。”
  
  “这……”奴仆被逼退一步,喉结攒动略有迟疑,向后看了一眼阿惠,阿惠上前道:“我说就这一把,别的没了!再者你算什么来我这撒野?那狐狸精呢!欠了我家的田今日还未还完呢!”
  
  “我来他来有什么不同?”陆照阳道,“左右不过是收田,你到还要求多了?”
  
  阿惠冷笑:“那是自然,一个废物,昨还差点毁了我家的田,今儿又来个破落户,我怕手脚不干净,偷拿我家东西,或许这破烂玩意等忙完了就找不到了呢!”
  
  陆照阳却道:“放心,这的东西还入不了眼。”
  
  阿惠瞪视着他,笑道:“瞧瞧,连房子也是借了我家住的,竟还大言不惭放狂话!”
  
  “你家?我到记得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是你们贱卖我买了来,如今又成了你家的了?我倒想问问是有这回事没有。”
  
  “陈元山。”陆照阳看向陈郎君,向他借了一把完好的镰刀,那阿惠故意拿来的破烂东西则被掼在了阿惠脚边,阿惠跳了起来,怒骂:“眼瞎啊!”
  
  然而陆照阳下了田,阿惠跺了跺脚,阴狠地看着陈郎君:“我可记得你早被你阿娘拘在家中,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你阿娘,说你背母还跟些来路不明的人来往吗!”
  
  陈郎君哼笑一记:“原来是你,你去说罢,待你阿姐回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一字不落俱会告诉她,包括你给陆小郎他们下毒的事情。”
  
  阿惠听此心中一晃,神色不稳,心道怎么此事让他晓得了?却立马心一定,指不定是胡说,他又没证据,如何得知?
  
  “哼,随你意,你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咱家的人,你倒是红口白牙坏我名声,看到时是你赢还是我赢,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别输了面子,又脏了名声,你这般帮人家,村子里一传,可就洗不脱了。”
  
  “这不劳你费心,孰是孰非,陈某心中自有定断,到是我劝惠娘子一句,也算是位大家闺秀,不如修德修仪,将来寻个好人家方是上策!”
  
  阿惠大笑一声,道走着瞧,心中想既然这陆照阳要帮那小狐狸精,那也拦不住,左右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边,他既在这,不愁寻不得方法整治。
  
  她放下心来,道自个睡个午觉再来。
  
  “若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找我,回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咱们家既雇了你来,你也该尽心尽力才是,你看哪家的娘子是这样?整日下田,鞋子都脏了!待阿姐回来我可好好说道说道,可要你知道我的利害!”
  
  那奴仆连道几声是,苦不堪言,等人走远了,才暗自认道这阿惠果真与东娘子不同,怪道都说她母不详,如今才体会得,无论性情还是姿色没一样比得。
  
  又暗自想今日可别整出什么事来,看那陆照阳,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抹了热汗,果不其然,这陆照阳便来惹事了。
  
  那奴仆道:“陆郎君,您这就叫完成了?”
  
  “多了?”
  
  分明是少了!
  
  “这与契约上的不同,这缺斤少两也能宽解,可你这也太少了!”
  
  陆照阳冷漠道:“本就是这些数。”
  
  那奴仆笑道:“哦哟哟,难不成陆郎君也是个不识字的?要小奴再给你看看那上头到底写了什么数?”
  
  “你既知道他不识字?那倒好,叫她来。”
  
  陆照阳笑起来,那奴仆却觉冷风拂面,骇住了,心想你叫她来她便来?又想阿惠家在这德高望重,这陆照阳没见过几次,据说还是个破落户,不过是唬人,别把自个吓怕了,还丢脸!
  
  因此清清声响道:“不巧,二娘子可不敢随意打搅。”
  
  “你又不是他家的人,不过是雇了来照看一阵,我倒不知你忠心耿耿,情义感动天地,拿母不详的东西当成主人。”
  
  奴仆气笑,心想你又是个什么人?人到底家里有些资产地位,可不比你这强得多?
  
  “这话说得,虽是短了来,可到底也是这段时间的东家,我不听他们的还要听你的?再者二娘子便是二娘子,怎么着也比你强。”
  
  “强?”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罢了。
  
  陆照阳不欲与其纠缠,他虽憋忍却不至于事事怕人,既是奴仆哪里来的脸需得给面子?当下揍得那人哀叫不已,皮肉不显却疼在筋骨,受不了几下满地求饶,终是怕了陆照阳的蛮横,滚去叫了阿惠来。
  
  阿惠被吵醒,一耳刮子扇了上去,“打你?你倒是会说大话,哪里有挨揍的模样!”
  
  可怜这人白受了罪,还要活血吞下去,这陆照阳打的到还没阿惠给的屈辱!
  
  阿惠怒气冲冲,见了陆照阳尖声骂道:“陆照阳!你打伤人到还有理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还想耍赖不成!”
  
  “哦?”
  
  “你要干什么!”阿惠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要跑,却被陆照阳提起来按在了桌上,又一下提着镰刀戳在脸庞,深陷在桌子里。
  
  阿惠脸颊一疼高声尖叫起来,叫人救她,要报官,“你这个废物还愣着做什么!”
  
  愣住的奴仆正要去找人,陆照阳却看向他,竟使这人不自觉缓缓跪了下来,只听陆照阳如临在场,正是说这阿惠小人得势,凭的不过是托生在了良善人家,忍受这般出身的孩子,叫她过个闺秀日子。
  
  “听凭她打骂,还要担心被穿小鞋,若是东娘子在你何曾遇到这样的对待?”
  
  那奴仆迟疑了,陆照阳道:“你重写个契约,按照最初约定的亩数,从此我便不计较,方才那顿打得便是你不安好心,仗势欺人,你认还是不认?”
  
  这奴仆思了片刻,阿惠一见这人竟反了心思,当下怒火中烧,骂得十分粗鄙,方才还犹豫的奴仆这下连连点头,这阿惠不仅对自家下人苛刻,自个也跟着遭殃,左右是念了这点钱罢了,他又不是那签了死契的,不能背主,倒还被这小丫头唬住!
  
  “认得认得!小奴不过是叫来帮忙的,我立马重写一张,保管满意!”
  
  陆照阳接过那纸,只要阿雪重新按了手印便可,这奴仆又十分长眼地在陆照阳面前撕了阿惠处心积虑写的一张。
  
  阿惠眼见计划失败,挣扎得十分厉害,这奴仆见这阿惠爆瞪着眼,像是失了心的疯子,又因脸颊上伤口污血,不肯再看一眼,立马告辞而去。
  
  陆照阳得了东西这才放开阿惠,阿惠叫着想要抢夺,陆照阳一闪身,她步履不稳摔至地上。
  
  “陆照阳——!”
  
  “我倒有几个弟弟妹妹,读书识字,规矩甚严,不敢僭越,可惜了却是如夫人生的。而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与我说话?”
  
  “你——!”
  
  陆照阳拿回竖在桌上的镰刀,经过阿惠的身旁,阿惠趴伏在地呜咽几声,如同狗叫,心里头数次来将陆照阳撕碎了,剁了喂狗。
  
  若是只有一开始的不顺眼嫌隙,如今切切实实化成了恨意,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再叫那张嘴说出妾生的字眼来!
  
  陆照阳回至家中,洗净了镰刀上的血迹,冲洗几下还给了陈郎君。
  
  阿雪睡了一觉,见人回来,便问道:“我方才醒了没见你人。”
  
  “出去忙了。”
  
  他叫阿雪起来按了手印,阿雪信任他,也不曾多问,沾了墨就按在自个名字上头。
  
  此举却叫陆照阳黑了面色,阿雪手一抖,悄声问:“我可是又做错了什么?”
  
  “你倒是信我,也不怕这上头又写了骗你的话。若是按了手印,别人告到官府去,你可是死路一条。”
  
  阿雪缩着脖子,“那我日后再也不乱按了,不懂的问你才是。”
  
  陆照阳却冷淡下来道他日后不用再去那了。
  
  阿雪心里有些失落,他本想拿到那些钱,却成了空梦,而陆照阳替自个出面解决,那阿惠性格刁钻,他真怕陆照阳受到辱骂。
  
  他倒了杯水给陆照阳,磕磕绊绊道:“我……我什么也学不好,还要连累你,这杯水我也只能让你消消气,我日后再不会这样了。”
  
  陆照阳看了半晌,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吃了你这杯水?”
  
  阿雪抿了抿唇,又想求他,却又自个白了脸,只要他求了陆照阳就要打断他的腿!
  
  如此一来,他便不知怎么办了,他该如何让一个人原谅自个的过错?以前他觉得只要自个哭了,求饶了,痛苦了那些人就会放过他,到如今他却还是不明白,他似乎是知道那么点不同的,慌乱地看着外面的人,提醒自个该是要变的,所以才在能够留下洗盘子,能够去收田时忘乎所以。
  
  然而却又变不了什么,似乎种种想来,自个依旧没怎么变。
  
  他在陆照阳的视线下越来越无地自容,陆照阳说:“嫡庶有别,嫡为正,庶为偏,那阿惠却是连庶都不是,既如此你怕什么?”
  
  “我……”
  
  “总是如此,我已不知该和你说什么了。”
  
  “可我,却连惠娘子也不如呀。”
  
  陆照阳离开了屋子,阿雪站了一会,后来睡着了,浑身痛起来,尤其是脚,血在流,缓慢地在流,他眯着抬头看过去,发现自个趴在一张玉石碧幽的台上,玉石通透,阿雪认出来这千里迢迢运来的石头,底座雕嫦娥奔月,又诗作几首,上部磨成圆盘,打磨光滑。
  
  阿雪发了呆,停了哭声,忽然一鞭子抽在背上,他又继续哭起来,抽足了十鞭,拉着他足称红粉碎地,又看这背叫白雪红梅。
  
  一人道:“这双足到是好看,我家中妾室都比不上这样一双。”
  
  “既如此便将此物双足砍下送与阁下。算某聊表心意。”
  
  “甚好,甚好!便赶紧的!”
  
  果真一把弯刀冰冷地贴在了皮肉上,又一猛挥,双足落下,阿雪痛得翻滚尖叫,滚落在了地。
  
  再一睁眼,已是天亮,所做之噩梦犹在眼前,阿雪抱住自个的脚,一阵一阵钻心得疼,怕的是往日旧伤裂了,待摸到安然无恙,松心似的流了满眼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