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回国的路途

书名:今夜星辰未眠 作者:米夏若 本章字数:3273 下载APP
清晨,不知第几缕阳光洒入屋内之时,许星叶才睁开惺忪的眼。
   她下意识先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想从桌面拾起书籍晨读,却发现那处空无一物。关于昨日的记忆,慢慢在她脑中旋转占据。
   在异国他乡醒来,她总觉得有种摇摇欲坠的不真实感。今天送来的早餐中混合三种豆类的豆浆散发着袅袅温香,拿起卤肉丰富的包子咬了一口,它“滋”出厚厚的油,她惯性躲开,再抽出纸巾前后擦拭桌面,就像她过去在O市度过的每一个清晨一样,要不是明亮的窗外挂着她读不懂的招牌,她会误以为自己就在国内。
   吃完早餐,她拿起桌边的餐巾纸拭了拭嘴唇。
   洗漱、换洗完毕,她抓起手包,拉开房门,走廊上隐隐约约传来交流声响。
   她不知道他的门号,只知道他就在隔壁,左边或者右边,顺着直觉,她拐向左边,那门紧紧闭着,她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敲了两下。
   门内,传来熟悉的声响,“小叶子?”
   她本想假装神秘,居然被一眼识破,只能承认,“是我。”
   严辰打开了房门,望着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笑了,“我应该先猜别人。”
   许星叶无奈地耸了耸肩,她望着四周,“你怎么知道是我?……门外有监控?”
   他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回答道,“猜的。”
   事实上,她是在这座高楼,这个清晨中,唯一不必事先打招呼便前来“突袭”的人。
   有位女员工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严董早,许小姐早。”向许星叶打完招呼,女员工紧紧盯着许星叶的眼睛,公司内有过相关传说,她对沧子充满了兴趣,仅此而已。
   许星叶被这样盯着有些羞赧,不自觉往后靠了靠,正好跌入严辰的怀中,“早安。”
   严辰淡淡地问道,“车准备好了吗?”
   女员工颔首,“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出发。”
   前往机场的前半段路上,许星叶打开窗户,尽情欣赏异国风光。望着沿途不知名的花,热情绽放着芬芳,她嗅着,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独享心无旁骛的美好,那时没有任何的压力,却也没有一段足够让她刻骨铭心的经历。
   后半段旅途,那路不长,却石头密布,不断有着颠簸,她几次差点弹出座位,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那时候没有意识到清嘉的旅程即将结束。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机场外,许星叶刚一下车,就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许奥阳站在原地,没有匆匆跑来,没有抬臂挥手,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前,姿态闲适,与身旁表扬严肃的万少南迥然不同。
   严辰能够猜到,度假酒店的泳池、阳台、大堂录像,都会被许奥阳发现,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许奥阳会大费周折,亲自前往异国迎接许星叶,可想而知,许奥阳对于自己的意见,有增无减。
   许星叶忙不迭回过头,对严辰请求了句,“辰哥……哥哥是关心我,可不可以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他们。”
   他不会辜负她的一切期望,“放心。”
   
   在她默不作声地回到两人身边后,许奥阳没有给她片刻和严辰交流的机会。
   他们中间,隔着不可一世的许奥阳与严肃冷漠的万少南。
   严辰没有恼怒,只淡淡一笑,候机时,看着平摊在腿部的报纸。
   许星叶也抓起一本杂志,本来想打发时间,可偏偏满纸英文,她在英文普及教育时,错过了黄金时段,复明后先研习了中文。大概由于教育的缺失,她对于摸索字母、数字极为不灵敏,要将英文字母记住需要耗尽九牛二虎之力,要读懂外语文章,实在太难。
   最终,她只能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四周张望着。
   许奥阳转过身,看着许星叶鲜有的闲适状态,打趣道,“小叶子,我这哥哥当得耻辱,这才几天,严辰就把我这些年想要教会你的,享受人生的道理都深入你骨子了。”
   许星叶偷瞄了严辰一眼,他依旧目光垂垂凝视着报纸,身边坐着一个风雅的女孩,金发碧眼,气质出众,此刻正拿着手机,微微露出笑颜,远远望去,两人就像伴侣,她的微微酸涩。
   她闷闷不乐,“深入骨子又怎样……你想要的,不都实现了。”
   登机提醒打断了许奥阳的话,他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处理家务事,如果不是对手强劲,他无法确定许星叶回国后能不能顺利回家,他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赶来。
   
   飞机越过城市,越过青峦,越过汪洋,飞翔层叠的云间。
   上升过程,许星叶闭着眼,不断灌着矿泉水,耳鸣虽然已经解除,但是喝水的反复动作让她机械地有事可做。
   但没有维持太久,飞机到达安全高度,空姐分发食物时,她握在掌心的纸杯已经颓圮。
   昨日发生的一切,就像浮光掠影,现在的他坐在她能够看见的地方,周围无人,此时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他不会放纵自己在公共场合失去意识,沉沦梦境。
   许星叶按捺不住,满心的委屈无从诉说,也为严辰抱打不平,他明明是为了援助自己,现在竟被定义为“拐卖少女”的名分不说,许奥阳压根不正眼瞧他。
   她站起身,果不其然许奥阳与万少南两人齐齐抬头,许奥阳质问道,“去哪?”
   她不再闪躲,果敢道,“我要去找辰哥。”
   许奥阳冷冷道,“坐下。”
   她坚定地迈出步子,“就不。”
   望着许星叶一意孤行前去的背影,许奥阳丝毫没有半点懊恼,从前温柔贤淑的小叶子,他担心她软弱性格,极易受到欺负,才让万少南如影随形,可今天刁蛮的许星叶让他耳目一新。
   万少南忡忡道,“许先生,需不需要我使用强制手段?”
   许奥阳摇了摇头,没有显露任何喜怒哀乐,“不必,你不是他的对手,不必造成飞机安全事故,让他们道个别吧。”
   万少南望了严辰一眼,“我有些担心严辰再次使用上次的手段,利用花言巧语诱骗许小姐,让许小姐主动摆脱我们的保护。”
   “不会。”他的回答十分肯定,“严辰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否则他根本用不着让小叶子回到我们身边。上次事出有因,小叶子才会心甘情愿和他离开,这次不一样,他们回来了,小叶子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同意被他带走,他也不会因此和我决裂,他要想与小叶子有进一步发展,再怎样,我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不会不管不顾这一点。”
   万少南将目光回到了许奥阳身上。此刻,如同来时的一路般,只有两人,他们两人单独出行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因为如此,才显得弥足珍贵?不,她并不这样想,即便是每天的碰面,日常的对话,哪怕是通过电话沟通,对她而言,皆值得深深刻在脑海中。
   
   许星叶朝他走来时,严辰觉得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笃定地睁开了眼,果不其然,眼前,是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她坐到了他身旁,甚至系上安全带,向许奥阳示意自己的决心。
   他伸出手,安抚着她,“小叶子,没事。”
   她垂下眸,“辰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哥哥说清楚的。”
   他揉了揉她的发,“好,小叶子,我会一直等你,这段期间,我会重新编制一个防火墙代码,阻挡沧子信号,但这样的掩饰方法我不敢保证会维持多久,你要小心点,跟着你哥哥和万少南,我会尽快找出办法。”
   “恩恩。”她凝望着眼前的脸庞。
   这样的画面,透过眼帘,透过视网膜,透过沧子,刺激着神经形成浓厚的瘾,重复多少回,都让她怦然心动。
   她缓缓笑了,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年,黑暗包裹着她的世界。那日的风有些大,她穿得严严实实,感受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要说一点恐惧也没有,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无法如同药剂般消除心中的病症。
   走过熟悉的台阶,空气中飘着尘灰。许奥阳将她的手,放到陌生的手心中,对方的语气是冰冷的,可大掌却那样温热,她迟疑朝前走了两步,惴惴道,“你是医生吗?”
   他和许奥阳交流时,言语中没有任何情感,可回答她发出的疑问时,却是滚烫的,“我是要将小叶子安稳送往目的地的守护人。”
   这些,都是许奥阳为了让许星叶消除恐惧,对严辰提出的要求:收敛傲然。
   所以一直到两人分开,她都这么定义着,辰哥,温润的辰哥,温柔的辰哥。
   复明之后,她才知道MAG-FACT的定义,也才知道,他是那样高不可攀。
   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他的喜欢就像守着遥不可及的星辰,她甚至不敢奢求两人有再见的机会。
   命运对她太过仁慈,余生如梦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