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李代桃僵

书名:汉武妖娆 作者:汉滴 本章字数:8217 下载APP
龙涎香扑面,鼻尖微凉,我意识渐渐清晰,挣扎着却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
  脊背贴着的床榻柔软而结实,覆在胸前的锦被温软不厚重,我有些发懵,我这是在哪儿?
  思如泉涌,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闪避不及;眼睛微睁,一抹白光顺势刺入,我眼膜生疼。
    雕花檐柱,金丝白玉,盘龙大柱,红帷金幔,朱雀宫灯……我迷蒙看清一个玄色身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似有反应?”身侧居然还有太医。
  “你先下去。”皇上很是戒备,似在提点太医,“你于丹心医诊之事,不可外泄半句,连太后和王夫人也不得提及!”
  “老臣遵旨。”太医声音沉郁。
  皇帝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呼吸急促,可身子却是绷得紧紧的,怎么也动弹不了。
  “丹心,你醒了,你可识得朕?”皇上同我说话。
  “皇上……”喉间冒出的话干涩粗糙,连着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我抬头张望,恰见皇帝正望着我,笑容和煦,我仰头想起身。
  “莫动。”他示意我放松,“你落水太久,这一睡过去,就未醒过来了。”
  皇上言辞字字饱含关切。我心念感激,可又有些不安,质疑自己何德何能,能得皇上亲自侍奉?我抚抚自己的身体,衣裳已置换过了。我心里惊得很,周身冰凉,怕是已被皇上知晓了女儿身。我从小被当作男儿家养,师父教诲我种种保身之法。我平日行事便不愿带半分女儿家姿态,一日如厕出恭只一次,绝无再多。岂料,这次落水,让女儿家身份暴露!我这可是欺君之罪,随时要掉脑袋的。
  未及我细想,身侧老太医亲手奉上一碗汤药,端于我面前,皇上竟捋起宽袖,伸手从太医手中接过,轻晃着汤匙,舀了一平匙,送于我唇边。
  我傻愣愣地瞪直了眼,心底翻江倒海,百转千回,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墨色药汁流过嘴角,满口苦涩,我的眼泪哗啦啦地就像下了雨样落下来。
  “皇上……您这是折煞丹心了……”我词拙,“丹心……受不起……”
  “如若丹心醒不过来,朕……朕……真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见我惊惧,更是担忧,“朕……朕对不起你阿娘呀!”
  “阿娘?”我无意识地重复了声,皇上复言,“是你……老父老母要担心,朕最见不得骨肉分离之苦了。”
  “皇上,丹心谢陛下关怀,丹心定会谨记在心,不忘忠孝之义。”我点头谢恩,暗下决心不能辜负皇上照承。
  “蒙陛下记挂,丹心实是担忧匈奴使臣、十皇子殿下以及其他众人,丹心斗胆向陛下打探。”我担忧刘彻,也记挂赵信哥哥。
  “他们……已无恙……只是……”皇上叹息,而后哽咽说话,“曹驸马为救人,进入落芸舫,至今下落不明……”
  我闻言,脑海中想到刘彻跳江之前听到姐夫在唤他;想到平阳公主还大着肚子,昔日恩爱的两口子还闹着别扭,公主还盼着曹驸马去哄她呢……不由心下戚戚然……
  “落芸舫这把火起的蹊跷,你有没有发觉不对之处吗?”皇上关心我,究竟是想知道落芸舫大火相关之事。
  “大火之后,我看到……霍织艳被神秘黑衣人从渭水江中掳走……”我据实告知。
  “还有其他的吗?”他急着追问。
  “没有。”我摇摇头。
  “眼下你应当多关心自己的身体,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自然有人处理,你不必担心。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皇上心下酸楚,令我好好休息,之后扬长而去。
  还没见着刘彻、赵信,我哪里能好好安心歇着?外头有女人哭声,闻之十分伤心。我心下颤动,当即走出房间。
  我四处张望,发觉自己身处宣室殿。得知刘彻在平阳侯府,我匆匆赶往,入内便见王夫人和平阳公主坐在八角亭石桌边上,公主梨花带雨,不住抹眼泪,王夫人则是神色哀婉,跟着自己的女儿,黯然垂眸落泪。
  我不忍同她们说话,躲闪着,恰在此时,我看到门柱边上有一孤独的身影。
  是刘彻,我赶紧追了上去,可直至到了前厅,我才追上了他。
  “彻儿!”我跑到他面前,给他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全须全尾,毫发无损。而我看着他,他也好好地,但整个人没有了朝气,好似瘦了一圈。
  他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抱住了我,两只手紧扣我的后背,我大为触动。他比我高半个头,此刻他抱着我,久久不放开,头也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承担了他的重量,感受到他在我耳畔叹气难受。
  “别难过……”我本想拍他后背,可我试着伸手,抱住他的腰,此刻我只想拥抱他,给他依靠,也给自己以依靠。
  刘彻,是我可以一直信任的人,是我想紧紧相拥、不愿放手的人,是我想倾尽全力守护的人。我抱着他,感受到少年热血的气息,也把心贴在他的心上。
  久久,他才离开,随后又笑着却又难过着对我说道:“你也醒了,大家都醒过来了,真好。可我的姐夫,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你姐夫的事,我也很难过。我不该出此策略,带你们去会匈奴使臣……”我愧疚地对刘彻表示。
  刘彻严正指出,似在安慰我:“罪魁祸首是放火烧落芸舫的人,不是你我。丹心,你勿要自责。”
  我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心冰凉,此刻的他如此悲伤,我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怪我自己。”刘彻自责伤心,“我真的听到他声音了,我听到了,姐夫明明来救我啦,我为什么不答应一声……”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却不自觉落下。安慰他的话,我一时间也说不出口。
  “我要去看看姐姐……”刘彻抽出手,浑浑噩噩地走开。
  我无奈地看着他离去,独自一人走至前厅,恰见汲黯大人在。他拿着一份名册录,焦急地检查,我上前打探:“汲大人,你手上拿着的可是,落芸舫大火人员统计名册?”
  “是!”他肯定地回答,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自顾自忙碌,“你醒了就回去好好休息。”
  “能给我看一眼吗?”我试探着问他,眼睛瞅了过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汲黯看了我一眼,还是给我看了,我细细观看,失联名单里有霍织艳、卫青、曹时的名字,而获救名单中有於单太子、阿仙奴、小黄雀、卫子夫的名字。
  “获救的人,在哪安置?”我又问道。
  “於单太子以及他的下属,被安置在行馆。至于落芸舫的姑娘们,被一位姓柳的商人救了,他带到了他自家的长信酒家安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当即记下,径直往外走。出了平阳侯府,我当即唤来了飞红巾,骑上飞红巾离开。
   到了长信酒家,我便急匆匆上楼,搜索了一圈,找到了柳居延。他正和落芸舫的姑娘们说话,姑娘们在泣涕涟涟,他却是浪荡不羁坐着。
  “落芸舫的火,是不是你放的?”我直接站他面前质问他。
  “人呐,真不能落水,这脑袋一进水,容易糊涂。”他鄙夷地眼神看了我一眼,反问,“你见过谁烧自家房子?”
  “霍织艳,你藏哪啦?”他暗讽我脑袋进水,见他否认,我改而问他霍织艳下落。
  “她要是在,这群娘们还至于哭唧唧?”柳居延极是傲慢地说。
  “卫子夫呢?”我追问。
  “你可以去看看……”他指指身后,示意卫子夫就在后面的房间。
  我二话不说,直奔柳居延示意的方向。
  我敲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推门,便有一把剑直接横在自己脖前。我不敢动弹,斜眼看过去,见到了持剑立着、一脸冷漠的卫青。
  “你回来了?”见到卫青,我极是高兴,一时忘记自己身处险境,“怎么拿刀指着我?”
  “刘丹心,落芸舫的大火和你有何牵连?”他的眼里闪出一道精光,手上的剑却未有放下。
  “我会放火烧我自己?”我挑眉,看着卫青,一脸震惊,“愣头青,用你脑子想想。”
  “我说的是你引狼入室,这事无论如何与你脱不了干系。”他手中的剑又近我一分。
  “你有种刀往我脖子上抹,那样的话,你就再也找不到你的亲人啦!”我瞪着卫青,极是不爽他要挟我。
  “青儿,他是我们的客人,莫要无礼。”躺床上的子夫出声呵斥,气若游丝。
  闻言,卫青这才放下了剑,他问我:“你找到了我的姐姐?”
  “你想知道真相吗?”我看着卫青,又看了一眼子夫。
  “若你能助我找到亲人,我这一世,甘愿受你驱使。”卫青向我保证,他承诺的时候,眼睛晶亮,让人信服。
  “那你听好啦!卫青,卫子夫就是你亲姐姐;子夫,卫青就是你的弟弟。我的手串是卫青留下的,你们姐弟早就相遇了,而今,该相认了。”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卫青和卫子夫,终于说出了真相。
  三人都沉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是真的吗?”子夫最先反应过来,她从枕头之下摸出手串,颤巍巍地递到卫青面前。
  卫青看着那手串,他直点头,眼泪也往下淌,鼓着嘴,叫了声:“姐姐。”
  “我早该认出你的,对不起。”子夫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卫青也心绪激动,大声喊着姐姐名字,两姐弟抱头痛哭。
  我看着姐弟二人相认,心下也不胜感慨。
  待平静下来,卫青也向我表示感谢:“刘丹心,谢谢你,先前是我无礼了。”
  “为你们高兴。”我微笑着表示,“你说的甘愿为我做事,可还算数?”
  “算!”他肯定地回答。
  “你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姐弟两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子夫边说边咳嗽,坚决要报恩。
  “我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去做。”我挑眉,问卫青,“你听你自己的,还是你姐姐的?” 
  “我能做决定。”卫青和子夫相视一眼,告诉我他可以自己决定。
  “那你跟我走一趟吧。”我跟卫青说道,随后背转身,“我在门口等你。”
  我前脚刚踏出房门,卫青后脚就跟了出来。
  “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卫青追问。
  “到了再说。”我不敢笃定卫青会否答应我要他做的事,只能先卖关子。
  我牵着飞红巾,一路快步行走,卫青在身后跟着,倒也不再追问。
  我带他走过闹市,走过街巷,不急不缓,身边有不少人频频望向我们,有人对我们鞠躬,有人向我们挥手致意。
  “明部尉!明部尉!”终是有人喊了出声,向卫青围涌而来。
  卫青有些惊慌,我跟大家说明,“明部尉现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大家让让呀。”
  我让飞红巾挡在一侧,拉着卫青,将他带离了人群。
  卫青有些许不耐烦,他问我:“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们为什么叫我明部尉?”
  “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带你换身衣服。”我上下打量卫青,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好看的、风华正茂的少年,长得人高马大,身板结识,尤其是那双眼睛亮若星辰,精神气俱佳,即便一身质朴的青衣,看起来有些落魄,也难挡他超乎常人的气度。
  “无理取闹。”卫青不愿配合。
  “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你的恩人吗?”我对他挑眉,眨眨眼,随后直接拉过他的腰带,将他一把推入自己怀间。
  他比我高半个脑袋,我贴着他的胸膛,注视着他,压低声音,柔媚地对他说道:“我需要你,务必配合我。”
  说完,我脸都红了,他似也被我蛊惑,一时间也依着我顺着我,被我牵着走。
  我径直带着卫青去都尉府,跟小吏说道,“曹都尉找到了,现在人非常疲惫,你放好热水,整理好衣服,你们的都尉要洗澡。”
  小吏赶紧下去准备,不一会儿,就端着衣奁过来。卫青进去洗澡、换衣服。片刻之后,我也走了进去。
  卫青只是将衣服稍稍解开,露出大片胸肌,他并没有下水,我和他隔着氤氲的水雾相望。
  “说吧,你让人误会我是曹都尉,究竟有何目的?”他开门见山挑明。
  “我要你暂时隐藏卫青的身份,假扮曹时曹都尉!”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恕我不能。”卫青拒绝,把属于曹时的绶带丢弃在一侧。
  “曹都尉可是当朝驸马,平阳公主的夫婿,名门之后,当世俊杰,你若是答应,他的东西都是你的。”我捡起绶带,对卫青晓之以理。
  “不正之道得来的东西,我偏不要。”卫青气盛,功名利禄诱惑不了他。
  “你不想知道落芸舫大火的原因吗?究竟是何人,如此不择手段,要置你我于死地?”我提到了落芸舫失火的事,卫青果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叹口气,继续说道:“曹驸马为营救大家,上了落芸舫后不知所踪。我估计……他多半是罹难了……可平阳公主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她怎经受得起失去夫婿的伤痛?我让你假扮曹时,是为了让公主能宽心把孩子生下来。”
  “即便我想知道真相,也于事无补,我只会做卫青,做不了什么驸马、都尉。”我的说法果然打动了卫青,但他仍是固执己见,“刘丹心,你清楚这么做的风险吗?如事情败落,那可是欺君之罪。”
  “从此之后,你便是曹驸马、明部尉,只要我们认定你,公主认定你,你必然是驸马、部尉。谁敢怀疑你?就算怀疑你,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有人能让公主舍弃自己的夫君,让刘彻去揭露自己的姐夫?”我定定地看着他,凝神着他,无比认真地跟他分析,“你我荣辱与共,休戚相关……我需要你助我查案、掌控局势,公主需要你安慰,真正的曹时需要你沉冤,而你的姐姐需要你的保护。”
  他犹豫了,并未直接严词拒绝。
  “你说甘愿为我做事的,而今却是反悔了吗?”我望着他,眼神满是失望,口中碎碎念,“若你能舍身相报,我又何尝不会呢?你除了你姐姐,你还会有我,将你视作朋友、手足、亲人。”
  望着他说话,动情之处,感觉自己都泪目了。
  我和他对望着,卫青终是低头,“我答应你。但落芸舫纵火一案破除,我便要做回卫青。”
  他提出了条件。
  “我答应你。”没有想到,他被说服了。
  “开始吧,告诉我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教教我该怎么做。”卫青将身上的衣服褪去,闭着眼,向浴桶走去,他坐进浴桶,似是认命。
  我背过身,跟他一一说明:“曹驸马平日往返明部尉府和平阳侯府,跟太子刘荣交好。他的属下有沈钧与谷鹏飞,最近忙于寻找干将剑与迎接匈奴使臣之事……”
  我把曹驸马的情况,曹驸马和公主相处的日常,俱一一说给他听,也提醒他,“如果有些问题,你答不上来,便说你落水后,很多事记不得了,一想便头疼的厉害,自然也不会有人逼你。”
  “眼下你有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调查落芸舫失火一事;还有就是照顾公主,让她能够平安顺利生产。”
  我回望卫青一眼,对他说道:“你没有疑虑,我先出去了,等你出来。”
  “刘丹心。”他唤住了我,“你过来。”
  “有事直接说吧。”我不愿过去。
  “给我宽衣……”
  我无语地看着他,脸也红了,他摆明是在羞辱我。可我还是依言,走了上去,拾起汗巾,擦去他腹肌上的水珠,二人贴得极近,男性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瞪着他问道:“满意了吗?”
  “如果要伺候公主,我该怎么办?”他贴近我耳边说道。
  “我相信你会让公主很满意的。”我用手指划过他的胸肌,声音有丝娇俏。
  “我信你……”他忽然一把揽过我的腰,将我紧紧箍住,我浑身僵直,他很快放开我,对着我耳边说道,“即便我能让你满意,一旦强迫,你也会不喜欢。到底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我转过身,没有仓皇逃离,还是匆匆帮他整理好衣冠,回头看他一眼,对他说了两个字,“流氓!”
  “到底谁才是呢?”他讽刺我一番,此时他穿好华服绶带,居然还真有几分贵气,不怒自威,很有将军风采。
  卫青乔装之后,我本打算带着他去见公主,未曾料想,汲黯闻讯便急着来找他,“曹驸马,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本应该让你休息的,可匈奴使臣来发难了,要急着定和亲公主,陛下急着回宫,正急着召集朝臣商议呢!”
  卫青没有回答,他看着我,我当即告诉他,“进宫面圣吧!”
  我们一群人又慌慌张张地进宫。
  一踏入未央宫正殿,脚下金砖掷地有声,宫殿最高处是大汉帝王、太后,馆陶长公主、赵信、匈奴浑邪王则坐在左右两侧,殿下左右分立文官裨将。我和卫青一上殿,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至我们身上。
  “曹爱卿,你可还活着!”皇帝见到“曹时”,竟有些失神。
  “谢陛下关心,臣一切安好。”卫青初次对上皇上,竟也沉着自如。
  “看来,落芸舫除了失踪的霍织艳,其他人都不妨事!”说这话的是匈奴浑邪王,他似意有所指。
  “全力挽救,定当彻查,给各方一个交待!”看得出皇上又在安抚匈奴使臣。
  “太子殿下经此一劫,倒也明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和亲一事宜早不宜迟,太子心中已有心属之人。”浑邪王又在帮赵信说话。
  此话一出,朝堂鸦雀无声,无人敢接话。我只感冷汗涔涔,望向赵信,他面色略有些凝重,浑邪王说的话,本该他说的,可他并没有说。
  “不妨说说看,看上哪位汉家女儿了?”终是,皇上接话了。
  “馆陶长公主嫡女陈阿娇翁主!”赵信说话了,声音极是清冷。
  在场的人又是噤声一片。
  “浑邪王爷,於单太子,你们怕是不知道小女已许配他人,实在是无缘再嫁去匈奴。”馆陶长公主接话了,面上表情冷冷的。
  “许配他人?”赵信不可置信,冷冷地质问,“何人?”
  皇上却是笑出了声,“其实阿娇已许配给我太子刘荣,二人两小无猜,算得上青梅竹马,怕真要辜负王爷、太子美意了!”
  “本王有幸在落芸舫见得刘荣太子,太子日日不思归,不是为那霍织艳,又是为谁?”说这话的是赵信,众人不由得向他望去。
    “朕不曾告知,还请於单太子细言!”皇上心生疑虑,可赵信显是有心发难,皇上也只得将此挑明。
  “长安落芸舫上的霍家织艳,想来陛下也是有所耳闻的。本王前几日就在落芸舫流连,可也有幸得以闻得太子殿下与霍织艳斗琴。太子一曲《秋水》真乃绝响,在下好生佩服!”
   “大汉太子不在,也不知太子会否承认这事,若是太子不承认,那织艳姑娘可要伤心了……也不知道阿娇翁主能不能开心得起来……”说这话的是浑邪王。他和赵信一唱一和,丑话都他说了。
  “织艳姑娘失踪,刘荣太子应该最当关切,不知太子现在何处,为何不见身影?”赵信提到了霍织艳和刘荣太子同时不现身,对此很疑惑。
  “曹时曹驸马失踪,刘荣接替他的工作,这几日都在奔波搜寻,未能应对诸多事务。”皇上为刘荣辩解。
  “原来如此。”赵信顿悟,他看到了我,直接喊了出声,“你是漪兰殿的刘丹心吧!”
  “小的见过匈奴太子、浑邪王。”我向赵信、浑邪王行礼,怎么也没料想几位议事,竟会提及我。
  “你人也没事,那实在是太好了。此次你与我们同游长安,可以说是极是欢乐,虽途中遭遇不测,但职责并不在你们,陛下也别苛责他们。”他适时跟皇上说了这件事。
  “太子胸襟,让朕拜服。丹心,做事务必细致,哪怕舍命,也要护全匈奴使团。”皇上也告诫我。
  “谢太子殿下,谢皇上。丹心受教。”我跪地感谢。看得出来,赵信哥哥是在为我开脱罪责,一时之间,我的眼眶都红了,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回护我。
  “下次,还要由你来作主,带我们再看看长安风物!”赵信再给我派了任务,他这么说,无非是为了确保我不会被追责,我人是安全的。
  我内心忐忑,又倍感温暖,终是客套地对赵信大哥说道:“丹心定不负殿下所托。”
  我斗胆看着大哥,二人视线相交之时,他眼含笑意,对我饱含关切。我长吸一口气,只感有此兄弟,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时候不早,我们也不劳烦众位了。阿娇公主和亲匈奴一事,相信馆陶公主定会好好思虑,给各方一个满意答复。”赵信向馆陶投去问询目光,馆陶长公主脸都绿了,神色极是难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话毕,赵信便和浑邪王离开了座位,径直离开。匈奴二王的影子刚出大殿,馆陶公主便晕阙过去。
  皇上赶紧上前查探,召唤太医。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随即大家又议论纷纷,有人感叹“匈奴人欺人太甚!”,有人不住摇头,“难呐,难呐!”朝堂之上一时之间熙熙攘攘。
  长公主幽幽转醒,皇上对众人说道:“退朝,都先回去。曹驸马和漪兰殿的留下。”
  众人纷纷退去,我和卫青留了下来。
  “曹时,你即刻去一趟太子府,去把太子请来!”皇上下令让卫青去把刘荣叫进宫。
  “遵命。”卫青领命,此刻他就是曹时。
  “丹心,匈奴太子未因落水一事迁怒于你,反而对你格外关照,这是什么缘故?”皇上似洞察先机一般,揪住了我和赵信的异样之处,询问我,“你从匈奴回来,是否早已与匈奴太子旧识?”
  “丹心并不识得匈奴太子,只是来访使臣之中,确实有一位故交。”我只能照实回答,“和他约在落芸舫叙旧,也是为尽欢迎仪式,未曾料想会生出不测。”
  “那你要多加安抚使臣,切莫再生事端。”
  “一定不能让我们阿娇和亲匈奴啊!”馆陶长公主说话了,她似在渴求我,完全没了平日神采飞扬的样子。
  皇上似不便明言,只说了一声,“兹事体大,而今匈奴明言在先,怕是很难有回转余地。”
  “若是阿娇去匈奴,那我也惟有一死。”长公主声音喑哑,字字决绝。
  “你……你怎可如此威胁?”皇上又气又急,馆陶长公主竟如此负隅顽抗。
  “其实未必要阿娇翁主嫁去匈奴,还有一个方式……”我在一侧悄声说道。
  长公主和皇上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