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让沈新裴知道,尹段迟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他是绝不会闲着没事干,就为了看出戏而答应当这个传话筒的。
尹段迟看着一长串的赔偿金额,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二话不说把沈新裴的手机塞到自己胸前的外衣内兜,冲对方一个劲喊着“老公”不说,还道要是沈新裴不松口帮他,就坚决不还手机,简直是不得寸也进尺。
沈新裴被气得揉心口,扯证一个月,尹段迟给他留下的印象反转又反转。
以为这人是畏首畏尾言听计从的私生子,结果人家态度刚硬势死不从地搬进了客房,以为他果真有点脾气打人打得那么豪爽,现在却又半点面子不要,节操说没就没。
前二十三年,沈新裴都是很稳重成熟的,轻而易举不会发脾气,可遇见尹段迟后,他每天都得不断地给自己洗脑,一定要冷静,对方只是个Omega。
要不然,真怕尹段迟第二天就去联系记者说沈新裴家暴。
沈新裴本来是要把手机抢回来的,可当揪到尹段迟衣领,对方那张看不出瑕疵的Alpha脸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的时候,沈新裴下不去手了。
倒也不是心软,只是尹段迟摆着一副“你真的要扒我衣服吗”的可怜表情,总让沈新裴有负罪感。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狠的时候能在酒吧里刮人一层皮,现在泪汪汪的,染着红晕,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脸,还真有种莫名戳心窝的感觉。
沈新裴松了尹段迟衣领,鬼知道抢了手机之后,这人会不会嚷着自己扒了他衣服这件事上街蹓跶。
总觉得尹段迟肯定做得出来,毕竟他不需要脸,甚至还会觉得只是上街嚷,格局太小,需要给他连个全球直播才行。
沈新裴复杂地重新坐回沙发,右手遮住眼睛揉太阳穴。
忍不下去了,累了,离婚吧。
而此刻,尹段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沈新裴忍耐的边界,还疯狂刷存在感。
“我们可是合法夫妻啊,虽然有名无实,但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我错了,我愿意洗心革面,我们合约可不可以作废啊……”
沈新裴冷冷地看着他。
“或者就当这三百万是我欠你的,你这次帮我付了,之后我再慢慢还,欠着外人总不好,也丢你面子不是?”
“还?”沈新裴哼一声,“你在别人那里还不了,债主成了我,你就能还了?”
尹段迟点点头,“还是能还的,但如果债主是别人,可能对你脑袋上的颜色不太友好。”
沈新裴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我卖身还。”
“?!”沈新裴彻底无话可说,怒吼道,“滚蛋!”
尹段迟顿时沉默,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沈新裴瞥他一眼,见人不还嘴,以为自己当真话说重了,正纠结的时候,却又听见尹段迟说:
“......这话谁教你的,让我伤心了,以后不准再说。”
沈新裴:“!!!”
夏书焌进别墅的时候,沈新裴已经躲在了楼上,而楼下的尹段迟还一声一声地叫着“老公”,语气带着委屈与缠绵,尾音至少转两道,旋律悲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且他坚持不懈的样子,很有种要绕梁三日的气势。
夏书焌的脚还没沾地,听到屋内来自肺腑的声声呼唤,中邪似的把脚又收了回去,他打量着屋内的装潢,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知愣了多久,还是尹段迟发现了夏书焌的存在,收回表演余兴,正儿八经地上去敲门。
其实夏书焌是可以完全无视尹段迟,不用打招呼就去沈新裴房间的。
但当他见尹段迟收回表情,客客气气地对自己说“我帮你上去叫他”的时候,夏书焌觉得的确得是尹段迟去喊沈新裴下楼,自己好好站在门口才合适。
夏书焌是来接沈新裴的,等三人齐齐站在一楼,沈新裴再次对尹段迟伸出了手,从牙缝里冷冰冰地蹦出两个字。
“手机。”
有外人在,尹段迟表情没多大变化,就是眼睛里有种不仔细看,看不出的可怜样。沈新裴眼皮一跳,他把尹段迟的情绪波动全部捕捉到了。
尹段迟看了很久的沈新裴,又把目光移到夏书焌身上,最后再次回到沈新裴这方。纠结许久,把捂热了的手机不情不愿地还给了沈新裴。
夏书焌没懂尹段迟刚才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沈新裴却总觉得尹段迟是在琢磨,要是因为手机动起手来,他能不能像在酒吧里那样把自己和夏书焌打趴下。
“你......怎么他了你?”夏书焌开着车,问身旁正点出新好友页面,直接屏蔽朋友圈的沈新裴。
刚才作为手机交换,尹段迟让沈新裴加他的社交账号。沈新裴无可奈何地加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我要回自己的手机,凭什么还要听抢手机的人的要求?
沈新裴抬起头,没直接回答夏书焌的话,看对方一眼,回忆自己这两天的遭遇,半晌,他由衷地对夏书焌说了句“谢谢”。
“?”夏书焌问,“谢我干什么?”
沈新裴意味深长外加半死不活地道:“......谢谢你逼尹段迟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