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双方家长见过面,亲也订下来了,未免夜长梦多,下一步自然是举办婚礼。
在薛采和睚眦的再三斟酌下,婚礼预定在三个月后,一来是兰颜下个月就要临产,唯恐筹备时间不全,二来这么大个事,睚眦也需回龙谷禀告父母,薛以安也需要学习一些礼节。
这个学礼节嘛,自然要读写书。
薛以安抬头望了望堆成山的书,汗颜地问: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兰颜悠闲地喝口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还有一些贞洁烈妇的纪实录等等等……”
听兰颜强调地说了N个“等”字,薛以安头晕地旋地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这辈子,她除了看美色、吃豆腐就是摸尸体,这书嘛……就没怎么看过。
呐呐道:
“龙家这么变态?你当初嫁进他们家的时候也读过这些鬼玩意儿?”
兰颜轻启红唇,坚定地摇头:
“没有。”
听了这话,薛以安大叫不公平,“那为什么叫我读这些?那个龙老爷偏心眼!不喜欢可以不娶啊,我还不愿嫁呢!”
兰颜听薛以安一口一个“龙家”、“龙老爷”,这才想起小妮子到现在还不清楚狴犴神龙之子,上仙的身份,有些担忧地问:
“那个,以安,你到底知不知道龙谷是个什么地方?狴犴又是什么样的底细?”
薛以安奇怪地看向兰颜,“龙谷就是他们龙家住的房子咯,毕安就是龙家四少爷龙毕安嘛。你不许转移话题,说,你当初用了什么办法没看这些书的?嗯?”
兰颜叹口气,看来这薛以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和狴犴那个白痴倒也般配。算了,等以后狴犴慢慢告诉她龙族的事情也罢。
如此思量,兰颜才道:
“我当初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再者,我婆婆和你婆婆又不是一人,怎能相比?”
闻言,薛以安才突然想起好像前几日狴犴有跟她说过,他爹有九个老婆,每个老婆膝下各有一个儿子。
“这么说,我的婆婆很不好相处?”
兰颜嗤之以鼻,“龙族哪个是好相处的?”不过以薛以安这种粗线条,说不定在龙族反而会好过一点。斗心计谋、言辞之战,在薛以安这里怕全都是云烟。
“你的意思是我的婆婆很不好处?”薛以安试探地歪脑袋问道。
兰颜微眯着眼,也不怕得罪谁地说:
“然也!你的婆婆虎娇娘来头不小,他爹是林中之王,兽中首霸,这位公主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说她闻言狴犴娶了个乡野小丫头,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见薛以安微微地打了个颤,兰颜才拍拍她肩膀道:
“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礼节还有书就是你未来婆婆让睚眦带给你看的。”
薛以安被兰颜一拍,打个激灵,眼睛水汪汪地鼓着,如小老虎般惹人怜爱。
“我才不怕她!”
兰颜扑哧笑出声,“怕不怕只有以后才知,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提防着。别想了,虽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读来恼人,但嫂嫂我可有给你带好东西来。”
“什么东西?”
兰颜嘿嘿假笑两声,确定房内再无他人,才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两本薄薄的册子来。
薛以安一见,急性子地从兰颜手里夺了过来,没翻上两页不禁蹙起眉头来。
兰颜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是你嫂嫂,这种东西自然要言传身教才好……”
语未毕,薛以安便泄气地把那册子往桌上一扔,道:
“这本春宫图我去年就看过了。”
兰颜:“………”
这完全,完全,出乎兰颜的意料!
见兰颜呆若木鸡的样子,薛以安以为兰颜不相信,随意翻开一页,纤纤玉指指着画中交缠的男女道:
“这个招式叫辣手观音,让女人掰开屁股坐下去会让女人触感更甚以前,更爽,但是男人就不大好动弹——”
兰颜听露骨的话,忙捂着薛以安的嘴巴,嘘声道:
“你疯了?小声点!”
薛以安眨眨眼,无辜地看向兰颜:
“有什么关系?”
兰颜对这位妯娌开始敬畏三分了,“你一个黄花闺女竟也看这些东西?”
薛以安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我那还有帝都最近才出的新册子,你看吗?”
“真的?”
兰颜眼睛呈星星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薛以安:“安安,你好厉害!”
薛以安狂笑两声,慷慨道:“只要美人儿你喜欢,我把珍藏版也送你。”
语毕,还不忘轻佻地摸摸兰颜的粉颊。
兰颜脸皮虽厚,这次竟也棋逢对手、甘拜下风。双颊一红,别过脸去悄声道:
“不过你千万得小心了,要是被睚眦知道我看这种东西就完了。”
薛以安奇怪地“嗯”一声,“难道他往日与你都不看?”
兰颜冷哼声:
“那个呆子,不说也罢!”
薛以安奸笑着劝慰道:
“嫂嫂莫气,上次我和师父在一小县处帮人验尸,破了大案,那被杀者家人为了感谢我们,悄悄塞给了我祖传的催情秘方。”
“真的?”
“那是自然。”
“那妹妹可愿割爱,让我配上两方?你也知道,我身子沉了多日,最恐就是诞下孩儿后,管不住睚眦的心。”
“瞧嫂嫂说得,我即已是龙家人,自然一心向着嫂嫂,这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先得勾住男人的身子。”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原本还略显生疏的两人却因为“色趣”相投,顿有了相逢恨晚的感觉,两姐妹“嫂嫂”,“妹妹”喊得好不亲热,到最后说得实在投机,两姐妹干脆盘腿上床,又翻开春宫图,细细地研究起姿势动作来。
话说这两人正说到兴头,就闻外边传来急急的敲门声,这才发觉彼此高兴得晕了头,声调是越来越高,话音是越来越大,到最后笑作一团连什么时候有了脚步声都不知。
现在被这么局促的敲门声一闹,两人都慌了神,兰颜手忙脚乱地把画册塞进了枕头下,薛以安这才脸色煞白地开了门。
门外,映入眼帘的,是脸色颇为难看的狴犴和睚眦。
阴沉着脸,狴犴抱胸紧抿唇瓣,扫了兰颜房里一遍,才恶狠狠地说:
“杀!”
声音不大,却激得薛以安和兰颜都是一骇。
以为事情暴露,薛以安毕竟是处-子,有些尴尬地抠抠脖子,才撅嘴道:
“不就是几幅画嘛?至于杀我吗?大不了你受不了休了我好了?”
“休?”
狴犴闻言却是一头雾水,还没娶,怎么薛以安就叫着要他休了自己?
这边薛以安却以为狴犴骂自己“羞”,干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
“有什么好羞啊?不怕实话告诉你,我16岁就看春宫图了,怎么了?怎么了!再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帝都安县怡春楼的老鸨就是我的闺中密友。”
沉默。
沉默!
诡异的沉默!
帝都首富的千金闺中密友竟是青楼的鸨娘!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薛家得拔根离开帝都才得以遮羞。其实,薛以安也不是天性就如此,好好一个黄花闺女,娇娇千金变成今天这副彪悍的色女模样,真真儿也是有缘由的,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兰颜听得薛以安越骂越不堪入耳,毕竟此事皆因自己而起,忙起身劝慰道:
“不要吵了,让楼下客人听了去还不笑死你们小两口。”拉住薛以安这才转身过来斥责狴犴: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们妯娌间高兴,看了几副册子也不算什么大事,有必要喊打喊杀的吗?”
狴犴被骂得狗血淋头,确实无辜得紧,看看薛以安,又望望兰颜,这才颇为无奈地看向睚眦。
睚眦何等聪明,早已从兰颜和薛以安口中听出个一二三四,脸上却不带颜色地微笑道:
“四弟和你说了多少次,话要讲清楚。”
狴犴点点头,这才重新说了遍:
“产婆被杀了。”
“………”
兰颜摸摸鼻子,讪讪道:“所以你们是来通信的?”好像,今早睚眦和狴犴确实有跟她说过去帮自己请产婆,自己也就才得空拿了春宫图出来和薛以安分享,谁想会闹这么一出?
薛以安也看出端倪,忙咳嗽声道:
“原来…这样啊。”
说罢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道,“那,我和狴犴过去看看。”
语毕忙拉着狴犴飞奔出客栈,可怜兰颜挺着个大肚子,还要装乖地跟在睚眦后面进屋。
睚眦悠闲地踱步进屋,望了眼桌上的书,故作稀奇地说:
“这不是四娘让你转给薛以安的吗?”
兰颜嘿嘿笑两声道:
“是啊是——”
话未说完,睚眦就已经走到了床边,漫不经心地抽出枕头下的画册,冷声道:“那颜儿你来告诉我,这本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