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电梯已经关上门下了好几个楼层关上，池晏也还站在原地看着。
几分钟后，夏文燕带着魏子越从门口走进来，
她竭力装作自然，但和池晏打招呼的时候，肢体显而易见的僵硬：
他们都听见了。
和沈石英会和的时候，他正盯着食堂门口的镜子发呆，表情看起来想哭又想笑。
夏文燕叫了他两声，他回过头，撞上了魏子越打量的视线。
在午餐打好之前，他叫住了沈石英。
“池晏哥最近老缠着你吧？我替他道个歉。其实他这人就是这样，
“越是拒绝的东西他越想要，如果得到了，反而没几天就觉得无趣了。”
这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像是处于好意提醒他，又像是把他比作物品。
魏子越和他没什么交集，犯不着说反话，
沈石英最后还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谢谢。”
“没事，”魏子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只是不限看你重蹈覆辙，我堂兄之前……”
他说到一半故意顿住了，“算了，没什么，你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沈石英咀嚼着魏子越不久之前的话，觉得这句忠告应该改改，
比如说，
“你注意避开他。”
就像池晏说的，因为两个人在同一楼层，
只要他们的在这里办公，相遇是不可避免的。
沈石英前脚刚为了躲避池晏而跑上阳台，后脚就看见在这里吹风的池晏。
他看起来应该没有吃饭，因为沈石英塞了两口菜就上来了，
按理说不会有人比他更快，即使是点外卖。
他只是想来吹吹风，可好像哪里都有池晏的身影。
沈石英微不可产地叹了口气，脚步退回了阳台外面。
“沈石英，我还是喜欢你。”
身后突然传来池晏的声音。
“什么？”
沈石英讶异地回头，没想到他这样也能认出自己。
“刚刚电梯突然关上了，我的话没说完。”
阳台上的alpha转过半张脸，“沈石英，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沈石英嘴唇颤了一下，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池晏，”
自从和池晏分开之后，他鲜少再露出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你对我只是不甘心，或许你该去看看医生。”
沈石英希望冷言冷语能劝退池晏，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换来他更尖锐的反问：
“你才认识他几天？他有我了解你吗？
“沈石英，如果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我就不行？”
沈石英转过身深吸了口气，思索着怎么能让池晏放过这个话题，
但耳边池晏的剖白实在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不是抱着报复或者好玩的态度来找你，我无所谓你当初为什么甩掉我，
“从知道你的消息开始到现在，是我思考很久才做的决定，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他突然转身，
大步朝池晏靠近，直到将他逼到靠在身后的栏杆上：
“好啊，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要你今天就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明天就去领证结婚举办仪式，
“怎么样，我这些计划你都能接受吗？”
事实上，他不需要池晏的什么结婚承诺，只是希望能一次吓退他。
他总将和自己结婚挂在嘴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现在依旧是。
他真的想过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但事与愿违。
他来势汹汹的态度只是让池晏愣了半秒，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抓住紧盯着自己的沈石英肩膀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你怎么会这么问？你这是在和我求婚……”
他最后一个疑问词被沈石英用手指压回口中。
“不，池晏，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看着沈石英严肃的表情，池晏渐渐收回了唇边的笑，听见他继续发问。
“你真的了解我吗？了解我的父母，了解我生在什么样的地方？
“你知道我嫁过三次人，差点成为我前夫的也不在少数吗？
“还是你接受现在的我，与四年前完全不同的我？敏感、多疑、情绪多变？”
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沈石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你没有，你对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么，你从重新见面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尝试来了解过我，
“你还在用过去的方式和我沟通，池晏，或许四年前的我看到你为我做的这些，会觉得很感动，
“但现在的我不会，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提醒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烂人。”
沈石英说完，抽回放在池晏唇上的手，后退了两步。
“或许你了解现在的我，就不会说这些话，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好吗？”
池晏放在他肩上的手松开了。
就在沈石英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哑着声音开口了：“可是这些我都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池晏，我介意！”
沈石英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横冲直撞的情绪叫嚣着想要找到出口，
他努力控制自己语调里面的哽咽：
“你记得吗，你问我为什么四年没来找过你，
“可我不是没有找过你，池晏，我去找过你的！！”
第一次在从买家手里逃出来的那一刻，他疯狂地想见到池晏。
那时候他想，告诉池晏也不是不行。
告诉对方他家庭的不堪、他自己的肮脏、他的万般纠结和弯弯绕绕。
但当他找到已经展开新生活的池晏，从身后叫住他的时候，
池晏转过身来，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你好，请问你是……?”
所有的憧憬和忐忑，都在这一刻被砸的粉碎。
他应该怎么介绍自己。
脸上厚厚的新婚妆容都遮不住沈石英的难过——
池晏甚至都没有认出他。
难道要若无其事地抬起手来，朝对方打个招呼：
“嗨池晏，我是沈石英，你前男友，你还记得我吗？”
还是歇斯底里地抓着对方，问他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来？
最终，他只是看着池晏被魏文轩叫走。
夜里昏暗的灯光照着沈石英花掉的脸，
池晏停下脚步，惹得魏文轩多看了他几眼：“干嘛？还有，那谁啊？”
“不清楚，”池晏皱了皱眉，心中没由来一阵惊慌，“但我总觉得……”
他再回过头想确认，身后空旷的操场上偶尔有风吹过——
那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