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抑制剂的有效期长，不然还骗不过去。”博士嗅了嗅毓和的衣服。
衣服上的铁锈味已经淡了一些，此时盖上一层植物营养液的味道。
当毓和仅喷洒了营养液走进小房间，博士有一瞬间甚至在害怕自己的研究成果。
倘若抑制剂有效期实际上没有2天，那么孤身一人进去的毓和无疑会被撕得粉碎。
但幸亏他们三个都没有一天一洗衣服的习惯，抑制剂仍在有效期内。
“老头，你负责检查和救治伤员，剩下的我来处理。”林恩先一步离开实验室，走到门口时发现毓和没跟上，转身道：“穿上鞋子，脚不疼的话就跟着我。”
毓和过于平静的神情这才有了波澜，逡巡四周，果然看到角落放了双马靴，大小与林恩的一致，不难猜出是他的。
一路上，他问了许多问题，在林恩脾气即将爆发时急忙闭嘴。
从字里行间他猜测出了大概。
就在他被关在小黑屋的空挡，威廉姆的组织“黑帽”为了复仇，夜袭基地。凭借威廉姆传递出的消息，该组织携带丧尸攀越悬崖，利用丧尸吸引守卫的注意，轻而易举地攻入基地，直击林恩的哨所。
林恩被拖住以后，首领便带人搜查他的房间，恰好碰见毓和。
基地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和平与宁静一夜间被打破，着火的房子被挽救后直冒白烟，一家三口瞧着被殃及的家，神情悲怆。
宽阔的道路上交错着幸存者与行尸的尸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怪物。
守卫们在街道上奔走，手起刀落，紧接着又去找下一个。
基地附近闯入的行尸并不多，黑帽组织带来的丧尸也较少，但敌不过内部变异。10个小时仅是基地内推测出来变异时间最长的选项，大多数人甚至还撑不到10个小时。
短短时间内，行尸的数量陡增，游走在街道上，被发现的守卫立马刺穿。
“林，俘虏怎么办？”几日不见的詹姆斯突然从一个小巷冒出来，额上满是汗水。
林恩眯了双眼，指腹摩挲着枪柄，沉吟道：“当务之急是加固南门与城墙，枪声多半已经引来丧尸了。”
南门，毓和还从未到过那边，以往都是在正对悬崖的北门。
詹姆斯离开后，林恩的步伐加快，正走着时突然想到什么，回看向毓和，“他们在我家发现什么了？”
毓和摇摇头，“我把他们引开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出来。”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见鬼地表扬道：“总算没那么蠢。”
毓和顿时生无可恋，撅着嘴跟在他后面。
基地的城墙较为完整，黑帽攀越悬崖需要轻装上阵，带上丧尸本就不易，更别说厚重的武器，因此城墙上仅留了许多弹孔与破碎的血肉。
守卫安德鲁正忙前忙后，见到林恩来了，如蒙大赦，“城主，那些俘虏太嚣张了！”
林恩沉默着点点头，进了关押俘虏的地下室，临进去前不忘交代，“通知基地住户近两日不要出门，挨家挨户检查有无受伤情况，失去房子的住户先安排进哨所宿舍，注意安全。”
“收到！”
安德鲁带上几名队员离开。
这是毓和第二次来地下室，不同于上次的阴暗干净，现在的地下室里脏臭难闻，地上拉长了一条血红的痕迹，带着腥味。
“放我们出去！”
嘈杂中有道声音猛然拔高，林恩走近牢房，缄默不语，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对方，那人的气势明显虚弱下来。
“我们老大呢？”其他人起哄。
林恩勾唇冷笑，“当然是死了。”
“怎么可能，别想骗我们，快把我们放了！”
一浪高过一浪的吵闹传开，牢房的铁门因为俘虏们的晃动而嘎吱作响，隐隐有倒塌迹象。他们像是有了默契，更加猛烈地晃动铁门，近乎疯狂。
“啊！”
突如其来的嘶叫瞬间盖过吵闹，地下室寂静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惊骇地看向林恩。
他手里安了消音器的枪支尚未收回，枪口正对牢房角落位置。
俘虏们手忙脚乱地涌到被枪杀那人身边，神情扭曲，一副要将林恩撕碎的模样。
毓和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解释道：“那个人被感染了，手腕上有咬伤。”
俘虏们这才注意到被枪杀的人手腕处果真烂着一块参差不齐的伤口，皮肉与血都显出黑色，生长出肉芽一般的东西。而这个人的身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尸斑，扒开眼皮能看到赤红的双眼中瞳孔涣散，大而无神。
有些人只是轻轻被咬一下就会很快丧尸化，根本等不到10个小时。
要不是林恩提前出手，牢里手无寸铁的人要不了多久全都会变成丧尸。
“盛姚，你是盛姚吗？”仓皇失措的嗓音从牢房传出来。
闻声，毓和那被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里面。
盛姚是这具身体的本名，病毒爆发后他在逃亡路上认识了须子真，丧尸潮突然来袭，两人被冲散，此后便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须子真显然无法接受毓和还活着，整个人神色枯槁，念念有词，“不可能，我看到你被咬了的。”
林恩看了看毓和，却是没说话。
毓和心虚地低着头，无比希望须子真赶紧闭嘴，可这人不光没闭嘴，还锤上加锤，“盛姚手臂上有一枚英文刺青。”
“我不是盛姚，你认错人了。”毓和恨不得拿东西堵住他的嘴。
须子真：“盛姚，救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还记得Survival吗？我们在里面认识的啊。”
毓和捏紧了拳头，站在那里仿若被公开处刑。他与须子真当初是在一个组织的，但那个组织并不叫黑帽，是个女人带领的幸存者团体，刚取名为Survival，丧尸潮来袭，团体便四分五裂。
其他人静看好戏，唯恐天下不乱。
“我说了我不是盛姚，你都说他被咬了，应该变成丧尸才对！”毓和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嗓子，但气势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吓到对方。
不敢看林恩的眼神，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逃跑，后背冷汗直冒，仿佛鸽子的身份下一秒就会暴露。
他跑进了林恩的哨所，办公室里杜塞正靠着桌子抽烟，瞧见毓和时嗤笑一声，“怎么，身份暴露了？”
毓和喘着粗气沉默，不停回想刚从混沌中醒来时的情景，头疼欲裂。
到底是毓和有了盛姚的记忆，还是盛姚有了毓和的记忆？
他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头一次冒出来，让人无法接受。
“杜塞，你先出去。”林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杜塞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离开了办公室。
毓和僵着身体转过身解释，“我，我不是盛姚。”
林恩的眼神一如往常，落到他的身上，沉稳道：“把袖子挽起来。”
毓和：“林恩，我会走的，救援队来了我就会走，你也看见了，这段时间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不是坏人。”
“把袖子挽起来！”林恩的语气变重。
最后一点希望消散，毓和只得慢吞吞解开袖扣，将衣袖挽起，伸直了双臂。
林恩的动作并不温柔，捏着他的手腕转到正面，在毓和左臂朝上的隐蔽位置看到了一串花体英文字母【freedom】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