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书名:绝对零度5降头 作者:樊落 本章字数:13392 下载APP
关琥翻来覆去把张燕铎骂了几遍,心情逐渐舒畅了,他起床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认真阅读艾米带来的资料。
资料里都是有关萧白夜的工作履历跟私人生活情报,比他想的要详细,也更复杂阴暗,超出了他的想象,随着阅读,关琥原本轻松的心情慢慢变得沉重,表情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他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萧白夜就职后的经历,想借此判断萧白夜是否与降头一案有关,没想到艾米这么热心,将萧白夜的私事也查得清清楚楚。
萧白夜的童年很幸福,他父亲也是警察,并且很能干,年纪轻轻就受到重视,母亲出身警察世家,婚前也是警花,萧白夜还有一个弟弟,萧家出事那年,他八岁,他弟弟六岁。
在某个风雨之夜,萧家惨遭祸事,萧白夜的父母跟弟弟均死于枪杀,萧白夜也胸口中弹,幸好子弹稍偏,让他得以幸存了下来。
不过那晚的经历对萧白夜的打击太大,他因此失去了被枪杀的记忆,惨案留给他的除了身上的弹孔疤痕外,就是恐血,他从此对血液极度地排斥,这也是他从不靠近凶案现场的原因。
看到这里,关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白夜的功夫跟枪法都不错,却晕血晕得那么厉害,原来是童年那件惨案留下的阴影。
至于那件凶案,到现在也没有侦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成了悬案。
当时曾有个说法是萧白夜父亲的惨死与他正在处理的案件有关,警局还成立了专案小组,着手调查萧父负责的数起案件,却都一无所获,最后断定是他被人买凶杀害。
后来行凶的杀手也自杀了,但幕后主使者是谁,却一直无法查到,就这样,此案在许多线索都不明了的状况下结了案。
萧白夜伤好痊愈后,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自闭倾向,后来他被一位远房叔叔领养,也就是现在的副处长萧炎,前不久还在电视新闻里露过脸的胖子。
资料里有附加萧炎胖乎乎的近照,关琥的目光掠过去,再往下看,下面还有更详细的萧家成员名单,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身居要职,像是那个中降头而死的林晖峰就是萧家关系网里的一员。
更让关琥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萧白夜的母亲姓李,论辈分跟李元丰的父亲算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所以严格来说,萧白夜跟李元丰之间算是沾亲带故的,可是平时看他们的互动,完全没有熟络的表现。
恰恰相反,两人的关系还很糟糕,因为李家跟萧家一直不对头,大家都想压过对方,但萧家人脉通达,李家也不弱。
看着这一幅幅关系图,关琥有点猜到李元丰会被暗杀的原因,以及林晖峰死亡的真相了。
林晖峰身份比较特殊,可能在金钱问题上得罪了某些人,被列为买凶杀人的目标。
罪魁祸首出于杀一儆百的心理,借助了恐怖组织的降头术,而刘萧何为了让各国政府要员就范,也需要当场演示降头的恐怖性,所以答应跟他合作,说白了,林晖峰之死对罪魁祸首来说是除掉心腹之患,而对刘萧何来说则是一场表演秀,双方各取所需。
这就是乔尼·希尔会出现在当晚酒会上的原因。
希尔是美国CIA情报分析员,他会来这里,多半是奉命寻找降头的真相以及降头会造成的伤害,所以萧白夜一方面不让自己查他,一方面又跟他搭上线,并带他去参加夜宴。
相信在酒会上,希尔将林晖峰中降头后的恐怖反应现场直播给了各位谈判者,无形中给他们加压,迫使他们不得不认真考虑刘萧何提出的条件。
有关这次的暗杀计划,大概林晖峰本人也有所觉察,所以才向警方申请保护,但他万万没想到暗杀的手段会这么残忍,更想不到的是这招恰好给李家的对头提供了机会。
那些人派刘茂之刺激李元丰,企图拍摄他打人的录像,这样就可以以避风头的借口逼他不得不去当保镖,之后再在暗杀林晖峰的过程中顺手除掉李元丰,到时候李元丰算是因公殉职,动手的是恐怖组织成员,任谁都找不出政敌的蛛丝马迹。
归根结底,杀害林晖峰跟暗算李元丰虽然是刘萧何的恐怖组织活动,但实际上却是内部势力的互斗,实施者可能是萧家,也可能是其他人,但不管怎样,萧白夜都是实施计划的那个,作为整个计划的中间环节,他一定了解其中的内情。
所以只要找上他,逼他说出指使者是谁,整个案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问题是——萧白夜会跟他坦白吗?
关琥靠在沙发上,微阖双目,回想跟萧白夜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起来他跟萧白夜认识很久了,还一起共事多年,在他心中,萧白夜一直是个好上司,除了晕血,常常逃避现场侦查行动外,他的工作很称职,对下属也很护短,关琥找不出他一点毛病。
至于两人的私交,则比较少,萧白夜为人儒雅温和,还有着一些类似张燕铎的腹黑气质,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却不近交,关琥以往没注意,只当那是属于出身而养成的个性,现在才明白萧白夜会与人疏离,多半与他幼年的经历有关。
但不管怎样,对关琥来说,萧白夜一直是他敬仰的上司,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把萧白夜跟冷血联系到一起,假如不是看到萧白夜跟希尔还有塔里图的会面,还有他销毁史密斯拍摄的照片,以及在降头事件上他所表现出的态度,关琥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冷血无情,可以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毫不犹豫出卖下属的人,不该是萧白夜。
越想心头越烦躁,关琥发泄似的将资料摔去了一边,文件滑到沙发上,露出属于萧白夜的警服照片,看着照片,关琥心里突然腾起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对他来说绝对危险,但为了解开疑云,他情愿冒险一试。
为了保险起见,关琥先拨打张燕铎的电话,想问问他的意见,但张燕铎的手机一直接不通,他只好放弃,转打给萧白夜。
出乎他的意料,接到他的电话时,萧白夜表现得很镇定,至少关琥没有感觉到他的动摇,他想有关自己还活着的事,应该已经有人汇报给萧白夜了,但他绝对料不到自己掌握了这么多情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萧白夜的话声跟平时一样温和,但也许因为心境不同,关琥觉得他的关怀中透满了虚伪,说:“是啊,我不仅没死,还有个好消息要汇报,整个降头事件的真相都解开了。”
他说完,不等萧白夜有回应,又接着往下说,从史密斯之死到林晖峰中降头,到李元丰的身亡,接着是塔里图以及恐怖组织活动的内幕,萧白夜没有打断他,在电话那头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关琥讲到他们幸运地逃脱危境为止。
讲述完后,关琥特意追加道:“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你知道的,这个案子牵扯的范围太广太深,我拿捏不住火候,所以想问你该怎么处理。”
稍许沉默后,萧白夜问:“你知道跟恐怖组织有联络的官员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也许有眉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萧家的人,一定会了解到一些内幕吧?我想跟你面谈,你现在在局里吗?”
接下来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萧白夜说:“我在外面,可以要较晚才能回去,你可以先回重案组等我,哦对了,你提到的那个叫雪花的女人来投案自首了,说塔里图是她杀的,希望我们把她关去监狱,不过以她眼下的状况可能有点难度。”
“有难度?”
“嗯,这件事比较复杂,等我们见了面再说,为了避免恐慌,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降头这个案子知道吗?”
“我懂,我等你。”说完后,关琥就关掉了手机。
这其实是他对萧白夜做的试验。
如果萧白夜是白的,他听了自己的情报,了解事件的严重性,应该第一时间跟自己会面,商议这件案子是该继续往下查还是冷处理;如果他是黑的,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则是去跟上头汇报自己的存在,以及自己所掌握的线索,等候上头的答复。
所以,从萧白夜的回答中他确定了对方的立场。
在明白了事情真相后,关琥并没有感到开心,相反的,他心里涌起满腔的愤怒,那是种被所信任的人出卖后的不甘和愤懑,还有失望。
关琥没有马上行动,而且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直到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才起身操作接下来的事。
他先将艾米给自己的有关萧白夜的资料烧掉,然后换衣服,配好手枪,再穿上避弹衣,最后是外套,来到玄关,他还特意对着镜子再看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发型,确定仪表没问题后,这才出门。
关琥突然出现在警局,引起不小的波动,好在这里是警察局,虽然大家表现得很惊讶,但总算没把他的生还当成是诈尸,在一阵讶异后,很快就转为热情迎接他的回归。
重案组的同事们也都很激动,关琥感觉得到他们的真诚,但同时也注意到了从他进入警局,就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中。
这肯定是萧白夜下达的命令,只是没想到他的手脚这么快。
不过在来之前,关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心里反而充满期待,想看到接下来萧白夜的设计。
他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又看了雪花的讯问笔录,然后转去鉴证科找舒清滟,小柯正在里面玩电脑,看到他,一脸见鬼的表情,直到确定他没出事,这才松了口气,说舒清滟刚出去了,问他要不要在这里等,顺便讲讲他这段时间的历险经历。
关琥拒绝了,他不想把小柯也拉下水,找了个借口离开,在去拘留室的途中,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燕铎的来电。
“你还是去警局了?”电话一接通,张燕铎就问道。
关琥真心怀疑哥哥在自己身上安了监视追踪器。
“是,本来想跟你商量一下的,不过你的电话打不通。”
还以为张燕铎会责怪自己行事鲁莽,关琥提前说了当时的状况,谁知张燕铎什么都没说,关琥简单讲述了他跟萧白夜的对话还有他的想法后,又道:“我知道会有危险,但我想我罩得住。”
电话那头传来张燕铎的笑声,“罩不住也没关系,还有你哥呢。”
“你在哪里?”
“在忙,所以你自己小心点,回头见。”
张燕铎说完,不等关琥回应就挂了电话,关琥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他特意打电话给自己的用意。
所谓的忙,就是指在做坏事吧?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关琥耸耸肩,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来到拘留室,关琥提出要见雪花,看守的警察没多问,交代了一句让他小心别被传染就让他进去了。
雪花坐在拘留室的小床上,听到响声,她提起头,发现是关琥后,立刻飞快地跑到门前,看她奔过来的冲力,关琥几乎怀疑铁门会被她撞开。
但事实上铁门只是随着她的冲撞晃了一下,发出咣当闷响,雪花双手抓住铁栏杆,冲关琥叫道:“我记得你的,警官,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他们所有人都不信我,我知道你会信我的。”
关琥怔在了那里。
雪花的话说得颠三倒四,但让关琥吃惊的不是她的精神状态,而是她的长相。
才几天没见,关琥觉得自己已经认不出她了。
他见过雪花三次,雪花不算十分漂亮,但也是秀气文静的那一类,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整张脸肿成圆盘的女人。
不仅如此,她的脸上还鼓起一堆堆的水泡,有些地方已经糜烂化脓,随着她的靠近传来臭气,关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明白了为什么同事会提到传染这个词。
令他吃惊的不仅是容貌的改变,雪花的嗓音也跟之前大相径庭,像是声带坏掉了,吐出的声音嘶哑低沉,勉强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是……雪花?”
“我是雪花,在鑫源酒家我还跟你聊过的,警官你一定记得我的对不对?”
“我记得,可是你……”
虽然关琥猜到了案情的真相,但没想到雪花会变成这副模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她在村里杀猫祭祀的古怪行为,再结合其他的线索,他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你杀的不单是塔里图吧?”目视对方,他问道。
雪花疯癫的状态有短暂的停顿,因为脸盘肿胀而变小的眼睛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恐惧跟怨毒的光芒。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看了你的供词,你说是因为想跟塔里图学降头而遭拒,在争吵过程中失手推倒他,又刚好祠堂屋瓦塌落,才会导致他死亡,而他是降头师,给你下了降头,害你全身腐烂,所以你来投案,期待警方的救助。”
“是的,就是这样!”
“不是这样!”
关琥沉下脸,打断了她的话,说:“真相是史密斯在追查降头秘密的过程中,曾多次去过鑫源酒家,你在那里做事,又熟知塔里图的事情,史密斯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就用甜言蜜语勾引你,你帮了他不少忙,提供了很多线索爆料给他,并且为了留住他的心,你从塔里图那里偷学了情降,用在了他身上。”
“所以你杀的是两个人,而且两次都是故意杀人罪,你杀塔里图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用情降,想要阻止。你杀史密斯,是因为他辜负了你,史密斯的做法可以理解,他只是个为了查情报而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异乡的女人动感情?他应该有对你说清楚,可是你却不肯放手。”
雪花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住他。
“你杀了塔里图,没多久史密斯也因情降发作而死,可是你对降头一知半解,没想到情降是双方共有的降头,一半死了,另一半也活不了,可惜当你明白了这个事实后,唯一可以解降的人也不在了,你只有利用以前学到的一些皮毛知识来救自己,却毫无收效,所以你走投无路才来自首。”
关琥之所以断定塔里图不是刘萧何等人所杀,是因为那些人没有杀塔里图的理由,相反的,塔里图的死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那天在跳伞中他看到了远方的苗寨,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凶手另有其人!
听了关琥的话,雪花气愤地大叫:“你胡说,你有证据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一定是你们找不到凶手,所以就想诬蔑我!”
她用力晃动铁门,导致铁栅栏不时发出沉闷声,她的脸因为扭曲变得更可怕了,关琥想起了笼中豺狼,明知死亡逼近,却还是忍不住困兽犹斗。
“我没有任何证据,”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猜想都是基于我对降头的了解得出来的,我也没有想诬蔑你,因为那是没必要的,史密斯已经中降头而死,你认为你可以活下去吗?”
“你胡说!我可以的!那些警察说会请名医来帮我诊治!”
如果她真的这样想,那为什么会在自己出现的时候大呼救命呢?
看着栅栏那一边的女人,关琥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但她也同样可恨,为了自己的期待,接连杀了两个人,甚至企图杀掉他,她千方百计想找到救生的办法,到头来药方却被张燕铎轻松拿到了手。
关琥不懂解降头,但是看她的状态也知道她时日无多,更可悲的是到现在她都还执迷不悟。
“害人终害己,我劝你还是认下罪行,这才是你最大的救赎。”
关琥说完转身离开,就听雪花还在后面大叫,口中叫唤着诅咒的话语,铁门的撞动声不时传来,状如癫狂,看来要让她幡然醒悟,是不可能的事了。
真相的显现没有让人开心,反而让心绪更加烦闷,关琥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被强制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了,因为每次都遇到这类的事件,真的很容易得抑郁症的。
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关琥加快了脚步,回到重案组的楼层。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走廊上站了几名同事,看到他,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表情前不久关琥就见过一次了,他扬手打招呼,开玩笑说:“你们没看错,是我关琥,我没死,活得好好的。”
同事们没像之前那样做出友好的表示,而是手搭上腰间,慢慢向后退。
在重案组做了这么多年,这个动作关琥再熟悉不过了,他提起戒备,快速跑回重案组,江开跟老马还有蒋玎珰等人都站在门口,看到他,江开立刻大叫:“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关琥回答,江开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却没有拉保险栓,而是继续夸张地叫道:“你杀了人,居然还敢出现,同事们马上就都到了,你快点投降吧!”
听了他的暗示警告,关琥知道不妙,在来之前,他就猜到萧白夜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地陷害自己,再转头看去,果然就见有不少警察手持枪支,分各路向他包抄过来,其如临大敌的架势活像他是被通缉的恐怖分子。
一瞬间,数个念头在关琥的脑海里转了几转,最后在看到萧白夜出现后,他选择了掏枪——
那些幕后指使者想陷害他,一定都事先做好了安排,所以只要他束手就擒,那今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些人根本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他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被暗杀,然后做出自杀的假象。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问题解决掉,太适合他们的做事方式了。
“关琥,还不把枪放下!”萧白夜抢先走到众人的前面,对他斥道。
萧白夜的衣着打扮还有他的气质都跟平时一样,只有表情异常冷峻,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几小时前关琥跟他通电话时他还不是这样子的,不由得感叹这就是所谓的翻脸如翻书,萧白夜拿到了除掉他的命令,所以不需要再在他面前做戏了。
想到这里,关琥感到气闷,为自己曾经对他的追随感到不值,他咧嘴一笑,故意问:“啊,头儿,你终于办完事回来了?不知道那件事上头……”
萧白夜的脸色果然变了,厉声打断他,喝道:“放下枪!”
“不是我不放啊,是你们都对我举着枪,大家都是同事,这样做太伤感情了。”
“我们已经拿到了你勾结黑道组织,杀害林晖峰的证据,这是对你的拘捕令,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
萧白夜拿出了拘捕令,这类文件以前关琥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他打断萧白夜的话,呵呵笑道:“我现在保持沉默,今后就会永远沉默了,头儿。”
“拒捕会让你罪加一等。”
“那也总比被暗中抹杀掉要好。”
关琥嘴上说得轻松,精神却丝毫不敢放松,看萧白夜的表现,他就知道为了杀人灭口,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边应付着边迅速寻找退路。
江开站在走廊那边,看到关琥的动作,他也跟着向后退,却不小心绊了一跤,撞到了旁边的同事身上,导致几人一起跌倒,关琥趁机冲向缺口,奋力向前跑去。
其他人紧跟着追了上来,关琥听到身后的鸣枪警告声,他再次加快了脚步,只要能先逃出去,其他的事回头再想好了。
抱着这个念头,关琥跑得更快了,在楼梯拐角几个跳跃,轻松到了一楼,再以冲刺的速度往前奔,谁知一楼的警察已得到了通知,早在大厅当中做出了拦截的状态。
关琥发现这个情况,急忙临时刹住脚步,众人手里都拿了武器,硬拼是不行的,他改为选侧路逃跑,却没想到没跑几步,就看到另一边也有警察围过来,两面夹击,将他拦在当中。
想要在这种重重包围中逃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一瞬间,关琥几乎有点要放弃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冲到拐角的时候,有个人刚好从对面走过来,关琥收刹不住,跟她撞到了一起。
那人被撞到了墙上,关琥也趔趄了一跟头,看到跟他相撞的人竟然是舒清滟,某个奇怪的念头突然窜上了关琥的脑海,在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之前,他已经扣住了舒清滟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同时举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都往后退!”他冲着紧追上来的警察们大声喝道。
萧白夜急忙挥手示意大家停下,但关琥的做法加重了双方敌对的立场,原本还对现况持狐疑态度的警察们做出了应有的反应——同时拔枪对准关琥,他的重案组同事们也只能跟着拔枪,还好大家都没有拉下保险栓,而是看向萧白夜,等候命令。
萧白夜神色严峻,冲关琥喝道:“还不把枪放下!你杀了人,现在还劫持人质,只会罪上加罪!”
“我没有杀人!”
“那就更不该这样做!”
他是不想这样做,但时至今日,他再也不相信萧白夜的鬼话了,假如真听他说的乖乖接受审查的话,他敢断定自己所掌握的线索将会全被抹杀干净,甚至连他这个人的存在,也会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被抹杀掉。
所以,反抗还有希望,反之,他就死定了。
确定了自己所面对的状况后,关琥没迟疑,朝空中放了一枪,又顶住舒清滟的头部,厉声喝道:“再跟上来,下一枪就是她了!”
关琥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险恶,他的同事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都成功地被震慑住了,关琥趁机对舒清滟附耳说了句抱歉,然后架着她迅速向外走。
“关琥,你不用道歉,”在被他拖着走的时候,舒清滟回道:“回头你让我揍一顿比较实际。”
“我是无辜的!”
“我知道,否则你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你当我的跆拳道黑带是白练的?”
关琥被她说得心里发虚,小声道:“那美女请你就配合一下吧,拜托拜托。”
他边说边迅速往后退,对面站了一大排警察,个个都举着枪对着他,但碍于舒清滟被他当作人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给他的逃跑提供了便利。
就这样,关琥在众人的瞄准中飞快地退出了警局,几乎在他们出警局的同一时间,一辆纯黑轿车迅速向他们靠近,后车门自动打开。
关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肋下作痛,他被舒清滟一个手肘顶进了车里,随后一叠文件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史密斯的尸检报告跟一部分有关林晖峰死亡的情报,也许对你有帮助。”
“给我?”关琥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美女法医,“把绝密资料外传,你不怕被革职?”
“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死亡存在,我就不必担心失业。”
“那……谢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车门已经自动关闭,黑色轿车箭一般地射了出去,这时那些警察才陆续跑出来,关琥转头看去,就见众人举枪对准他们,但碍于附近车流众多,没人敢开枪。
关琥没有因此松口气。
这并不算逃脱,相反的,接下来的状况才更险峻,照他做警察的经验,警车很快会将他们包抄,前方各要道也会设置关卡,让他无从逃避。
“还以为你真可以独当一面了,看来还是欠点火候啊。”
身旁传来冷清戏谑的话声,却不是张燕铎是谁?
关琥转头看去,就见张燕铎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他今天有做简单的化妆,头发打着发蜡,齐整地梳向脑后,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唇上还贴着小胡子,乍看去年龄提高了十几岁,跟平时相比,多了份沉稳显贵、阅历颇深的气度。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张燕铎出现后,关琥提着的心放下了,这让他不得不认可张燕铎的话——他对张燕铎是有依赖感的,尤其是在遭遇困难的时候,否则现在的他就不会是这种放松的心态了。
明白了张燕铎临时打电话给自己的原因,关琥笑问:“来得这么巧,你一定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
张燕铎瞥了他一眼,不是错觉,关琥在他的眼神中品出了不屑的味道。
“做事是需要动脑子的,而不是总要靠那些变态的器械。”
要说变态,关琥相信张燕铎的思维绝对超过任何尖端科技,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谢谢哥哥。”
刺耳的警笛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张燕铎挑挑眉,看向后面,关琥也跟着去看,正如他所料的,警用摩托车出动了,警笛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穿过寂静的夜幕,向他们飞速逼近。
他急忙转头看张燕铎,想问怎么办,就见张燕铎神色平静,完全没被眼下的紧张状况影响到,关琥正觉得奇怪,忽然发现外面车道出现了异景——在刹那之间,无数车型相同的黑色轿车从四面八方涌出,汇集到了车流中,他所坐的黑车也被夹杂在当中,别说警车,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辆车跟其他黑车的不同了。
十几辆车交叉着在车道之间飞奔,在成功地拦截了警车后,又随即迅速散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相同的车型相同的奔驰速度,晃得人眼花缭乱,后面紧追的警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迷糊了,警笛声响个不停,却不知道该去追哪一辆车,导致相互挤在一起,等待上头的新指令。
他们这辆车就借着车流汹涌的状况自动调换了车牌,然后车头一拐,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去。
“局长这次要骂人了。”
眼看着警车追踪成功在即,却被这种无厘头的飙车风格搞得一塌糊涂,关琥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局长黑锅底般的脸色,他忍不住笑道。
听着警笛声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此刻,关琥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冲张燕铎竖了竖大拇指,赞道:“还是哥你厉害。”
“厉害的是他,”张燕铎一指一直在前面默默开车的男人,微笑说:“我们只是借了处长公子的光。”
关琥讶然看去,就见司机将宽檐帽摘下来,后视镜里映出了属于李元丰清秀的脸庞,大概关琥现在的表情太有趣,李元丰微笑说:“想当年我也是在飙车界称王称霸的,谢谢大家还给捧场。”
“啊李元丰,你果然没死!”
看到他,关琥一直为之愧疚的心情终于变得晴朗,探身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热情地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对了,这段时间你藏在哪里?”
用力太大,李元丰被拍得皱起眉头,他奇怪地看向张燕铎,“咦,你没有跟他说吗?”
话中有话,关琥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张燕铎,问:“说什么?”
“说替身的事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
“什么替身?”
关琥听得越发糊涂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张燕铎,等候他的解释。
他的焦急心情没有传达过去,张燕铎神情平静,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托了下眼镜,微笑道:“我好像跟你说过,关琥,假如我真要骗你,以你的智商根本发现不了的。”
关琥看着他,默默品味着他的发言,与此同时之前经历过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李元丰跟他一起当保镖;夜宴当晚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口袋里的警示纸条;在水晶灯落下的一瞬间将他拉开的人;在他追踪疑犯时李元丰的及时赶到;还有之后他们一同弃车跳海……
所有画面像是幻灯片似的一晃而过,但是带给关琥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说的,他无比震惊地看着张燕铎,问:“难道一直跟我一起当保镖的人不是李元丰,而是你?”
“确切地说,不是‘一直’,为了不引起怀疑,在当保镖的那两天里,我跟李元丰曾有过数次调换,你能分辨出哪个是真身吗?”
充满了笑谑的口气,完全是属于张燕铎才有的恶趣味表现,看到李元丰也在前面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一副等候答案的模样,关琥气得大叫:“换来换去,鬼才知道!”
“虽然中途我们曾有数次调换,但那晚酒会我只在一开始露了个脸,之后我们在洗手间做了替换后,我就离开了,参与飙车,还有跟你一同坠海的自始至终都是张先生,张先生说酒会上一定会出事,事实证明他预料准确,当时如果是我在场的话,很可能hold不住。”
“靠!”
听了李元丰的解释,关琥怒瞪张燕铎,很想问既然李元丰是他扮的,为什么他不一早自报身份,那样也许他们不需要跳海那么惨。
张燕铎无视他的愤怒,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不想危险的时候总是我做主导,偶尔我也想听从你的意见啊。”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有一次听过我的意见吗张燕铎,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要不是眼前这张脸太精致有型,关琥很想把他的拳头抡过去。
别以为他真的不明白张燕铎的想法,这家伙不暴露身份,只是在担心自己还在气恼他的胡乱杀人,甚至把他当成杀人不见血的怪物来看,所以宁可想尽办法掩饰身份来靠近他保护他,直到听到自己在艾米面前明确地表明立场,他才放下心防,说出自己是谁。
“你需要这么小心吗?”虽然理解张燕铎的心情,但不代表他赞同这样的做法,关琥气愤地说:“你该对我多一点信心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张燕铎脸上的微笑收敛了,他把头撇向窗外,关琥听到他很小声地说:“谁让你用枪指着我。”
是啊,那晚在天台,他是用枪指着张燕铎,还骂了他,但如果他真认为张燕铎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就不会放他走了对吧?这个人这么聪明,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呢?
想起那次的争吵反目,关琥突然有些无力,以手抚额,对张燕铎的任性感到无可奈何。
车里的气氛变得微妙,李元丰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俩之间转了转,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
这句话倒是答得异口同声,李元丰耸耸肩,决定还是不要介入他们兄弟的纷争之中。
“这样说好了,”稍许安静后,关琥咳嗽了两声,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不会、绝对不会再用枪指着你,所以哥,也麻烦你不要总是调换身份来测试我的智商跟判断力,OK?”
“我考虑。”
呵,这种事也需要考虑的吗?
关琥翻了个白眼,决定打住这个很没水准的话题,问:“你怎么想到帮李元丰的?”
“当然是为了在今晚你被缉拿时,可以得到他的帮助啊。”
“说实话,张燕铎!”
“叫哥。”
“哥,请说实话。”
面对关琥的退让,张燕铎愉快地笑起来,“因为我想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就近保护关琥。
以关琥的判断力跟身手,普通案件他不必担心,但这次不同,他们面对的是极其强大的对手,光靠脑力跟身手还远远不够,没有他的陪伴,他放心不下。
所以在得知李元丰将作为保镖被派去林晖峰那里时,张燕铎就知道游戏拉开序幕了。
在判官一案中,李元丰差点被害,他相信那不是结局,而是开始,于是他找上李元丰,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跟预测,希望他配合,李元丰在跟父亲商议后,答应了他的提议。
这是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办法,李处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涉险,而张燕铎也可以趁机接近关琥,并顺便卖他们一个人情,所以这个办法就在关琥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实施了。
听完张燕铎的解释,关琥叹了口气,说:“你可以做警察了,以你的心机,一定可以平步青云的。”
“太累,不喜欢。”
真够任性的回答。
关琥再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瞒着我的?”
“你说呢?”
嗯,会这样反问就代表有,不过关琥没继续追问,反正到了张燕铎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看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出幕后真凶。”翻看着舒清滟给自己的牛皮纸文件夹,关琥说。
张燕铎笑了,看着前方临时设置的警察临检关卡,说:“不,接下来是要怎么混出去。”
关琥也看到了,心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但接受临检的经过比他想象的要顺利,李元丰照警察的指令将车停下,他打开车窗,将一个类似某种通行证的东西递了过去,说:“我们在执行特别任务,请给予合作。”
警察检查了证件,又探头看看车里。
关琥本来还担心会被看出有问题,但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张燕铎的气势,警察误把张燕铎当成是高级官员,很恭敬地将证件还给了李元丰,然后打手势让前面的同事放行。
临检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之后又向前开了很远的路,李元丰才将车速放慢,停在了某个停车场上。
关琥看向外面,发现车旁停了一辆跟他们的车型相似的黑车。
李元丰拉下手闸,对张燕铎说:“欠你的情我还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
张燕铎微笑点头,李元丰下了车,又说:“我父亲让我告诉你,他跟降头内幕无关,他也很期待你能找出幕后凶手,但他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
“我懂。”
听了张燕铎的答复,李元丰转身离开,关琥看着他上了隔壁那辆黑车,黑车开出车位,没多久就消失在了阴暗的夜幕中。
“李处长与这件事无关吧,否则他也不会帮我们了。”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后照灯,关琥说。
“谁知道呢,”张燕铎打手势让关琥去前面开车,不置可否地说:“不到最后一刻,谁忠谁奸都是未知数。”
“听起来我们前途堪忧啊。”
“大不了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关琥把车开了起来,随口笑道:“重新开始也是需要本钱的,我们现在都是逃犯,难道去抢银行啊?”
张燕铎把手机丢给他,关琥伸手抄住,瞟了眼屏幕,那是某个国际大银行的私人存款信息,当看到上面的存款金额,关琥差点把车开去道边的沟里。
数字后面的零太多,他算不清那是多少钱,但绝对绝对是他这辈子……啊不,加上下辈子也赚不到的金额。
“你已经抢完银行了?”
“我只是把老家伙勒诈的钱转去了自己账户而已。”后者依旧保持双腿交叠的姿势,回答得云淡风轻。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刚接到钱还没有焐热的时候。”
“这种转账一定很机密又复杂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做不到,但有人可以,”张燕铎正了正眼镜,微笑对他说:“还记得在出发前,我们跟舒清滟联络过吗?我请她的朋友帮的忙。”
“你……”透过后视镜,关琥看着他,迟疑地问:“不会是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把所有赎金都吞没的想法吧?”
“本来没打算做得这么绝的,谁让他们惹到我了。”
为了自己活命,可以随手把为他们卖命的人置于死地,这些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那真是对不起他们。
想起当天的经历,张燕铎的眼眸微微眯起,揭示出他的不悦。
“我把从塔里图那里得到的解降秘方让艾米跟克鲁格分别转告那些人,一条命换一亿,他们很赚了。”
“可是你并不知道那个秘方是否真能解降头啊,假如解不了呢?”
“解不了那也是他们的命,与我何干?”
也就是说,那笔钱不管怎样张燕铎都拿定了,解降头只是顺便而已。
面对这样任性的大哥,关琥再次表示无言,叹了口气说:“最近没听到国外要员暴死的时事新闻,看来那秘方奏效了。”
“那是他们的运气。”
“可惜被你横刀夺钱,老家伙累死累活地干了一票,最后却一个子都没捞到,他一定要气死了。”
“如果人可以被气死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说到这里,张燕铎莞尔一笑,“老家伙教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时,一定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用在他身上。”
“张燕铎你还可以再黑一点吗?”
“叫哥。”
“哥,请问你还可以再黑一点吗?”
“就比如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随便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逍遥过一辈子了。”
听了这话,关琥没有马上搭腔,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好像没说过,我的名字是我妈起的。”
张燕铎挑挑眉,关琥又说:“所以这辈子我不想改这个名字,我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的姓来自我的母亲。”
关琥透过后视镜看向张燕铎,他想张燕铎会用“张”姓,是因为母亲姓张。
“但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因为我没有童年的记忆。”
原因是什么,关琥比任何人都明白。
哥哥从出生就跟普通小孩不同,他有着优秀于同龄人的智商,但同时又很排斥跟别人的接触,那时的人观念落后,都叫他傻子,关琥记得自己不懂事,也跟着其他小孩这样叫过自己的哥哥。
现在想起来,关琥心里涌起愧疚,张张嘴正要道歉,张燕铎先开了口,“所以对我来说,名字只是代号,流星也好,张燕铎也好,什么都可以,燕铎这两个字就是我翻字典随便找的。”
换了平时,关琥一定开口取笑,可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
“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跟名字,不过你决定的事我不会反对,既然你对这六亿欧元没兴趣,那就当诱饵丢出去好了。”
“也许会血本无归,”关琥踌躇地问:“你不后悔?”
“也许会连本带利地赚回来,我也很想知道陷害你的幕后黑手是谁,”张燕铎身体微微向前靠,微笑说:“这个游戏挺有趣的,我赌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也许该先找个地方睡觉。”
“我还没吃晚饭呢。”
“那是你的事,我想睡觉。”
“喂……”
“叫哥。”
“哥,不如我们接下来先吃饭再睡觉,再慢慢办案,请问您觉得如何呢?”
张燕铎没回答他,关琥抽空掉头看去,就见张燕铎正在翻阅舒清滟给他的那堆资料,神情若有所思。
看来他的提议被完全无视了,关琥只好摇摇头,决定自己来制定接下来的行程。
他踩紧油门加快车速,向前笔直冲去,前方的路仍然是一片黑暗,不过穿过黑暗之帷,后面或许掩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