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书名:绝对零度4判官 作者:樊落 本章字数:13993 下载APP
关琥骑着摩托车向前猛冲,还好前方是笔直大道,中途没有岔路,他不断提高车速,终于追到了目标,却是驾车的人低估了他的坚韧,把车速放慢,变成了兜风性的驾驶。
关琥二话没说,将摩托车骑过去,直接截到了轿车的前方,车主被吓到了,慌忙踩刹车,停车后,从车里探出头来,冲关琥大吼脏话,却在下一秒看到了指向自己的手枪,他立刻噤声,还很配合地把双手举了起来。
“要、要钱吗?钱包就在旁边,我、我都给你!”
那是个二十多岁,穿着花哨的年轻人,看他那贼眉鼠眼的长相,跟关琥想象中的凶手完全不搭边,更与张燕铎的猜测不同,他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把男人一把推开,看向副驾驶座,那里空着,再看车后座,也没有人。
不祥的预感被证实了,他问男人,“这辆车你是从哪弄来的?”
“什么、什么哪来的?这就是我的……”
话没说完,男人的额头就被枪口顶住了,关琥喝道:“我没时间跟你啰唆,你是想死还是说实话?”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这么暴力,但不可否认,暴力是短时间内让对方听话的最有效的办法——被关琥的气场震慑,男人立刻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不是我的……不过也不是我偷的,是有人送我的,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是真的!”
“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我猜想这车会不会是赃物,所以打算开一下过过手瘾就丢掉……”
“那两个人呢?”
“他们上了另一辆车……”
问到这里,关琥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被耍了,他气得冲轿车踹了一脚,男人被他的暴力吓得发抖,见他转身上了摩托车要走,忙叫道:“这车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归还,我报警……”
“随便你。”
懒得管男人怎么处理那辆车,关琥随口丢下一句,就加速将摩托骑了出去。
线索断了,这让关琥感到火大,但更多的是对无法掌握这种混乱状况的无力感,冷风随着摩托车的加速不时拂过脸颊,却丝毫降低不了他的焦躁情绪。
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让他应接不暇,他找不到李元丰杀人的理由,更无法理解李元丰在被怀疑的时候为什么一走了之,让整个案情变得更扑朔迷离,他想理清引发案件的源头,脑中却是一团乱麻,无从理起。
好像从他们发现案件跟小魏连载的小说有关联后,事情的发展就有点不受控制了,他们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却完全没有眉目。
关琥放慢车速,将这几天的经历重新理了一遍,突然注意到一个重要的地方——不管凶手劫持小魏做什么,他们都需要一个固定的并且非常安全的场所,韩东岳的行动被控制了,普通酒店也不适合做周密的计划,那还有什么地方是凶手熟悉的而又是他们容易忽略的?
阴暗的画面划过关琥的脑海,他眼前一亮,不错,如果要拘禁小魏,他曾经的租屋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已经被搜查过了,警方做了封锁,在这个对付凶犯的关键时刻,没人会去注意十年前的骸骨现场,这个做法可能很冒险,但成功的概率也非常高。
关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正确,他掏手机准备联络张燕铎,却在摸了个空后想到手机刚才失落了,只好放弃了,减缓车速调转车头,冲着小魏的旧租屋一路飙去。
摩托车给关琥的行动提供了便利,到达现场所花的时间比预计的要快,关琥把车停在租屋附近的空地上,快步跑过去,就见房屋里一片黑暗,听不到有响动,房门上的封条也没有拆过的迹象。
关琥不敢掉以轻心,掏出枪屏住呼吸,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可以进入的地方——后窗留了一道不显眼的缝隙,他试探着移动窗户,发现可以顺利打开,便双手撑住窗台翻了进去。
落地时,关琥的脚下发出一点声响,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炸雷,他站稳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信没有危险,才慢慢向前挪步,来到他曾去过的地下室入口前。
房间没拉窗帘,借着从外面投来的光线,关琥探手摸摸地下室的隔板盖子,盖子是扣住的,他趴在上面侧耳倾听,隐约听到有声响,便抓住盖子,将锁扣打开。
失去了屏障,来自底下的声音更清楚了,灯光隐约投来,证明下面确实有人。
关琥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盖子轻轻放下,然后借着光线走下石阶。
为了防止被偷袭,他走得很慢,双手紧握住枪柄,来到地下室后,又顺着啪嗒啪嗒声向里走,快靠近声源时,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声音了。
那是有人敲打键盘发出的响声。
声音异常急促,证明敲字的人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直到关琥走到他面前,投来的阴影才让他清醒过来,飞速敲打的手指猛地停下,抬起头,惶惶然地看向关琥。
骸骨曾经躺过的地方已经空了,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副很简陋的桌椅,小魏此刻就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做机械敲打的动作,一个LED小灯吊在上方,不知是灯光反射的问题,还是因为过度惊吓,小魏的脸色惨白如纸,看到关琥,他先是一抖,然后又向后晃去,导致木椅在地面上拖动,发出怪异的摩擦声。
“关、关琥!”
小魏的叫声透着哭腔,关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他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问:“是不是凶手让你改写连载后续的?”
“嗯……”小魏哭丧着脸说:“我不敢不写,他们说我不照做的话,就杀我的同学,一个小时杀一个,就像林青天那种死法的……”
“他们?”捕捉到关键字眼,关琥皱眉问。
小魏点点头,正想回答,忽然眼神看向关琥背后,表情瞬间变得恐怖起来。
关琥觉察到不妙,立即回头,却晚了一步,在他看到有人站在黑暗中的同时,肩头传来刺痛,他根本没机会看清射向自己的暗器是什么,就脑海中一片空白,摔倒在了地上。
“还真被教授说对了,看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年轻的男人带着漫不经心的模样走近他们,先是踢了关琥一脚,确定他真晕过去了,又抬头看向小魏,小魏感应到他身上的邪气,吓得一抖,慌张地向后躲避。
吴钩扑哧笑了,没在意小魏的反应,问:“写好了吗?”
“还……还有几百字,”小魏看看关琥,忙说:“我会照你们说的内容写的,你不要杀他!”
“你要写什么,不关我的事,至于他嘛,”吴钩重新踢了关琥一脚,“杀不杀他也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
他看着小魏,微笑说:“决定他命运的是张燕铎。”
张燕铎来到小魏的租屋时,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关琥推理出的线索他也想到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关琥会先他一步找到这里,只能说他低估了关琥的智商跟行动力,所以当他赶去凌潇的住所问明情况,又查看了停车场的录像后,才感到不妙,他尝试着跟关琥联络,却得不到任何回信。
跟关琥临时搭档的警员将他的话转述给萧白夜,萧白夜派人调查交通监控,以便更快地找到他,张燕铎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他独自出来,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租屋,却迟了一步。
地下室里空空如也,只在仅有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张燕铎快步走过去,发现电脑显示的是word的画面,文章分成左右两边,两边的最后都打着完结的字句,看来小魏是在这里被迫将这篇文打出来的,但这样的排列方式让张燕铎有些搞不懂。
键盘上放了一只手机,张燕铎拿起来打开,联络名单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他拨了过去。
手机在响第一声时就接通了,吴钩散漫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啊哈,流星你来迟了哦,这让我有点失望。”
“关琥在哪里?”
“关琥?那不是你弟弟吗?为什么你要来问我?”
“不要让我把话问第二遍。”
感觉到了张燕铎话中的杀气,吴钩没再啰唆,爽快地说:“他在我这里,暂时挺好的,不过有几个人不太好,你要看一下吗?”
张燕铎一怔,吴钩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对你弟弟以外的人没兴趣,不过还是看看比较好,这样你才能确定接下来这个判官游戏该怎么玩。”
判官游戏?
张燕铎微微皱起眉,就见手机画面转为视频状态,首先映出的是手脚被绑住,蜷缩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女人头发披散,脸庞被遮住了,不过从她沾满血迹的衣服上,张燕铎判断出她是凌潇。
看到镜头对向自己,凌潇激动地乱扭身体,发出叫声,但由于嘴巴被胶带粘住了,传出来的只是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她的求救声被吴钩无视了,将镜头转向旁边——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同样是捆绑的状态,不过捆绑他的绳子比凌潇的要多,他没像凌潇那样吵闹,而是垂着脑袋老实坐着,脖子上还挂了个长方形的黑盒。
看到那东西,张燕铎有了某种预感,目光扫过眼前的word画面,在看到里面熟悉的名字后,不由得皱起了眉。
“其实我不想抓这个人的,谁让他硬要蹚浑水,去查韩教授的秘密?”吴钩无奈地叹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让他去做的吧?所以要是他死了,那也是你害的。”
听了吴钩的话,被捆绑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他属于欧洲人深邃的面容轮廓,他很镇定,即使明白眼下的状况,也没有表现得太惊慌,说好听点,那是属于上流社会贵公子的沉稳,说难听点,就是天然得过分了。
不过李当归会被卷进来的确是他造成的,张燕铎没说话,等候吴钩往下说。
“接下来是第三个。”
随着吴钩笑嘻嘻的话声,视频移到了另一边,跟张燕铎的猜想一样,第三个正是李元丰。
李元丰身上绑的东西反而是三个人中最少的,不过他脚下拴着铁链,链子的另一头系在旁边的柱子上,看链子的长度,他无法走出很远,手上铐着手铐,脖子上也挂了跟李当归身上一样的黑盒子。
面对镜头,李元丰既没像凌潇表现得那么激动,也不像李当归那么坦然,他的表情很紧张,眼睛紧紧盯着吴钩所在的方向不放,却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镜头在三个人之间转了一圈,张燕铎注意到他们被囚禁的地方很空旷,四壁都是水泥砌成的,类似于废置的仓库或地下室,像是为了让张燕铎看清,吴钩把镜头拉得很慢,但直到最后,张燕铎都没有看到关琥跟小魏。
视频拉远了,看着对面惶惑的三个人质,张燕铎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比他们更忐忑,叫道:“关琥在哪里?还有小魏。”
“人数太多,我决定把这个游戏分成两地来玩,你们觉得怎么样?”
吴钩的询问对象像是人质,又像是张燕铎,没等他回答,吴钩又说:“世上的是非对错,善恶忠奸,都由判官来决断,既然李先生你是做警察的,那判官游戏的主角就由你来承担吧。”
听了这话,其他两名人质的目光同时投向李元丰,李元丰却看向吴钩,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你身边,一个是毁人家庭的第三者,一个是巧取豪夺的富三代,如果你认为他们应该受到惩罚,就拿起脚下的武器杀了他们。”
凌潇的头立刻激烈地摇摆起来,作为反对的表示,李当归也马上转头看李元丰,似乎在确认他会不会杀人。
李元丰这个当事人比他们两人还要震惊,他拼命挣脱着链条,叫道:“就算他们有错,也罪不至死,为什么要我杀人?”
“还是你希望站在被审判者的位置上?”
吴钩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李元丰闭了嘴,他看看那两个人,表情显得犹豫不决。
“现在我们来说下游戏规则——看那边,那里安了镜头,我会通过镜头确定你是否动手了,你做出死亡判决后,我就会放了你,反之,你觉得自己的罪孽更多,也可以选择自杀,获救的就将是他们,总之,一小时之内你要做出决断,否则到时候你们三人身上的定时炸弹都会爆炸,谁都逃不出去。”
李元丰气愤得脸都扭曲了,“说来说去,我这个判官跟被审判的人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被选择?”
“至少你手上的选择权多一些,”吴钩轻笑,“你不会真选择自杀吧?”
“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骗我们!”
“你有怀疑的余地吗?不管怎样,如果一小时后炸弹爆炸了,你们三个人都活不成,比起同归于尽,活一个是一个的选择好像更聪明。”
“你这个变态,我不会做的!”
李元丰大声痛骂,目光却下意识地瞄向地面,其他两人也被带动着看过去,当看到地上放的铁棒后,凌潇再次发出呜呜叫声,但她的嘴巴被封住了,听不出在叫什么。
看到这里,张燕铎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尽管他不在现场,但可以完全感受到那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紧张气息,正要说话,视频断掉了,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重新接通,吴钩在对面微笑问:“你觉得我这个判官游戏设定得怎么样?”
“这不是你设定的,你没有这个脑子。”
吴钩变态归变态,但这么烦琐的杀人手法不符合他的个性。
张燕铎借着说话来拖延时间,脑子里努力思索吴钩这样做的理由。
“不错,如果是你来设定,会直接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你在视频的另一头像是看电影似的享受杀戮的血腥——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放过他们。”
“流星你真是了解我。”
“可是你选择了让李元丰当判官的方式,把主动权都交在了他手里……”张燕铎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迅速组织自己的猜想拼图。
“所以其他两个人根本不在你的计算之内,他们只是小白鼠,你们想看的是李元丰接下来的选择,他是为了活下来而选择杀人,还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对,那个视频连接的不是你的电脑,而是外界的某个地方,所以接下来李元丰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播放出来,这样的操作适合韩东岳的思维,但他没必要做得这么声势浩大,玩判官游戏的是韩东岳,可是选择猎物的却是你……有人想对付李家,找你帮忙对吧?”
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李元丰只是个小卒,可是通过对付小卒,很有可能震碎他身后的强硬背景——在你死我活的状况下,有谁会舍弃自己的生命而搭救不认识的外人?所以李元丰一定会为了自救而杀人,假如这些都现场直播出来的话,李家从此别再想在警界立足。
以韩东岳在心理学研究上的成就,他可以推算出李元丰的行动并不奇怪,但对付李家的会是谁呢?张燕铎努力思索着——警界里应该有不少很希望李家出事的人,萧家就是其中一个,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急于往上爬的……
“看来我低估你的智商了,流星,你差不多说到真相了,不错,是有人请我们来做事,只要钱够多,老头子没理由拒绝对不对?更何况这次的游戏这么刺激。”
“关琥到底在哪里?”
“看一下你眼前的电脑。”
张燕铎照吴钩说的做了,电脑画面里是那两篇文章,吴钩说:“接下来的判官由你来当,这个故事有两个结局,你可以选择一个送出,我想今晚在线等待结局的读者一定很多。”
“这与关琥有什么关系?”
像是没听到他的询问,吴钩继续往下说:“关琥跟我被委托的任务无关,所以我会他带去另一个地方,接下来这两个地址我都会告诉你,看你选择是救李元丰三个人还是救你弟弟。”
“既然是跟关琥没关……”
“李元丰被关押的地方是海港的货柜仓库,编号是G-32,至于关琥,他现在正跟我去旧公寓,啊对,就是挖出女尸骸骨的那栋公寓,一栋拆掉了,另一栋现在也成了废弃状态,刚好适合我们慢慢谈心,那就天台见吧,假如你会来的话,对了,别把我提供的仓库地点告诉那些条子,假如我看到有警察出现,会提前引爆炸弹。”
“你这变态!”
“火气别这么大,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吴钩说:“时限同样是一个小时,作为判官,这四个人里谁最该死,判决权交给你,时间不多,命也只有一条,请好好想清楚。”
张燕铎没再说话,对于吴钩嚣张的做法,他很气愤,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表现得越愤怒,对方就会越开心,而且愤怒会影响到他正确的判断力,战斗还没开场,他就已经输掉一半了。
“我不会通知警察的,”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不过你也要恪守自己的诺言。”
“放心,我想看的是你的选择,别人的命怎样,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吴钩咯咯笑道:“不过你要快点做出决定,在你犹豫的这个时候,李元丰可能已经动手杀人了,不知道到时你能救出几个。”
“这就是你设置两个结局的原因吗?”
“随你喜欢选一个吧,我也很想知道你的选择是不是也在韩教授的情报分析之中。”
在跟吴钩对话的同时,张燕铎大致看完了两篇文章的结尾,一个是警察杀了其他两人,独自活下来,却在最后忍受不了公众舆论,跳楼自杀;另一个则是警察没杀人,却也不敢自杀,直到最后定时炸弹爆炸,同归于尽了。
文章的最后有指定上传的网页,但这两个结局都不是张燕铎想要的,他想这也绝对不是关琥希望发生的,但是从李元丰的心理来分析,这两个结局最有可能出现,除非他去营救,但这一点不用韩东岳分析,连吴钩都能确定他不可能放弃救关琥的时机,而改为救那三个人。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在这种选择下,他只能牺牲一方,所以这个判官游戏没有主角,每个人都是被动的,他在判处别人死刑的同时,也犯下了罪恶,将来势必出现新的判官来判决他的罪行。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你想好了吗?”吴钩在对面得意地笑问。
“马上就会给你答案的。”
张燕铎说完后挂了电话,他飞快地删掉了其中一篇文章的后续,将情节定在警察将要自尽却又犹豫的地方,然后加了个未完待续,将文章传上了网页。
做完后,张燕铎迅速离开,警方情报科一直在监视网络,希望他们可以锁定上传的网址,找到这里来。
不过接下来事情会怎样演变,恐怕连韩东岳这样的心理学者都无法预测到,人心是难以预料的,韩东岳只是擅长捕捉人的心理,但他毕竟不是神。
张燕铎上了车,将车飙到了一个可怕的速度,同时在心里推想自己将要做出的选择,途径某个路口时,他听到了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打开轿车里的电视,里面所有频道都在实况转播李元丰三人被困的视频,有些商业大楼的大型屏幕上也在播放,街道上站满了人,大家都仰着头,密切关注着相同的画面。
各电视台的记者也在争相报道这一突发事件,一些反应敏捷的人已经将李元丰等三人被困的事件跟前几宗命案联系到了一起,张燕铎想警方现在一定在发了疯地寻找人质被困的地方,但吴钩做得很巧妙,从背景中根本推测不出它的所在地。
他一定可以赶得及的,一切都将顺利解决。
拿起吴钩留给他的手机,张燕铎按下了电话号码。
去旧公寓大楼所花的时间超出了张燕铎的推算,因为监禁爆炸事件的现场直播,导致深夜的都市临时戒严,为了避开警察的盘问,张燕铎不得不绕路走,所以当他赶到旧公寓时,离吴钩所定的时间还剩两分钟。
张燕铎跳下车,顾不得锁门,闷头冲进了公寓,公寓的大门原本上了锁,但现在呈打开的状态,他冲进去后,发现电梯不通,就直接跑上楼梯,沿着螺旋形的阶梯奋力往上奔跑。
原本不高的公寓此刻在张燕铎看来,宛如无法达到的天阶,在他终于跑到最顶楼,撞开天台的门冲进去时,竟然有种怪异的茫然感,冷风迎面拂来,加深了这样的感觉。
天台亮了几盏地灯,照亮了在场的众人,除了两个并排坐在当中的绑票外,还有一些站在外围的黑衣人,吴钩正举着枪对准关琥,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冲张燕铎一笑。
“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里,不过很可惜,你迟到了三十秒。”
张燕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迟到,因为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时间,听到吴钩的话,他首先的反应就是不妙,冲过去试图阻挡吴钩的行动,却偏偏晚了一步,在他冲到近前的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其实并不响亮,但听在张燕铎耳里却势同炸雷,他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中枪的是他自己,他看着随着枪声,关琥整个人跟椅子一起向后倒去。
天台上的灯光不亮,却清楚映出了从关琥的心脏部位大量涌出的鲜血,张燕铎怔住了,站在对面,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枪杀发生在近前,反而给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小魏没被封住嘴巴,可是他却没有发出叫声,只是呆呆地坐在旁边,直到吴钩将枪口转向自己。
“你输了,”看着张燕铎,吴钩发出轻笑,“愿赌服输,你说对吧?”
回应他的是迎面射来的寒光,为了躲避暗器,吴钩只好临时把手枪撤回来,但暗器还是划破了他的额头,血流了下来,在他精致的脸颊上染上一道红线。
没想到张燕铎的出击会这么快,吴钩不由得暗暗心惊,没等他做出下一个反应,就见对面那道身影如箭一般地冲了过来,仿佛出柙猛虎,势不可挡,感应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杀气,吴钩立即向后退,同时挥手让外围的众人阻挡。
但张燕铎攻击的速度超过了吴钩的想象,一个手下刚靠近,就被他踢飞了出去,脖颈动脉部位鲜血崩流,张燕铎手上握着折断的眼镜架,他用锐利的地方划破了对方的要害,又反手刺进了另一个人的颈部。
看到他如此凌厉的身手,别说出乎吴钩的意料,连小魏也傻掉了,正好一个人被张燕铎踢过来,撞在小魏身上,小魏的椅子被撞翻了,他的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砰的一声,成功地从眼前的血腥现场脱离出来,昏了过去。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小魏的状况,甚至没人发现吴钩退到了天台的边缘,将手机镜头对准现场,让另一头的人可以清楚看到搏斗的实况。
张燕铎正杀得兴起,弟弟死了,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全都是凶手,吴钩要死,这些帮凶他也不会放过,生命的珍贵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从小记得最清楚的信条是以杀制杀,以恶制恶,他会选择平凡的人生,是因为关琥的存在,可是关琥死了,所有约束他的道德准则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毁掉这一切,包括他自己。
恶念在心中盘桓,更加重了他的杀机,他明知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现在的他只是傀儡,杀人的傀儡。
锐利的凶器随着挥舞不断飞溅出血花,他听到了来自敌人身上骨头的碎裂声,那些人见势不妙,想向他开枪,但他没给敌人机会,加快了攻击的速度——这三年里他从没有放弃自身的训练,也许潜意识中,他知道自己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早晚有一天,他仍旧不得不面对生与死的挑战。
视线被血液染成了红色,他只看到一个个躯体随着自己的攻击跌倒在地,公寓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没人知道这里正上演着血腥的一幕,周围很静,听不到伤者的呻吟声,因为他知道他所有招式都是一招致命的,这些都是职业雇佣兵,个个出手毒辣,但是跟他从小用生命来承受的训练相比,还是太过于浮夸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张燕铎的双耳终于听到了响声,是他自己的呼吸声,沉闷的愤怒的还有绝望的,控制不住的杀气萦绕着他,他将手里早已弯曲得不成形状的眼镜架腿丢掉,抬起左手,将刚才夺下的手枪对准对面的男人。
面对他的杀气,吴钩完全没在意,摆弄着手机,笑道:“你不会开枪的,对于杀死你弟弟的凶手,你不会让我死得那么痛快。”
张燕铎的眼神一冷,将枪口移到他的膝盖上,但吴钩下一句话拉住了他的动作。
“看来真是关心则乱,以冷静著称的你就没想过我不喜欢用枪,却为什么用枪杀关琥吗?”
张燕铎一怔,冬日冷风扑面而来,让他沸腾的杀气逐渐冷却下来,再看到吴钩手里摆弄的手机,他隐隐感到不妙,急忙转头看向关琥。
吴钩走过去,在关琥的胸前摸了摸,掏出塞在他衣服里的血浆袋,随手丢到一边,随着他的碰触,关琥的身体发出抽搐,看样子很快就会醒过来。
“这只是跟你开的一个小玩笑,喜欢吗?”
发现自己被耍,张燕铎做出的回应是重新将枪口指向吴钩的心脏。
吴钩很配合地高举双手,“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重视你弟弟,都没敢伤他一指头。”
“是老头子让你这么做的?”
“唉,冷静下来的你真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是!还是不是!?”
“流星,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还需要求证我的答复吗?”
看着他,吴钩的脸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后将手机亮给他,下一秒,手机就被子弹打得粉碎。
“太晚了,刚才你所做的一切,老头子在对面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想对于你的身手跟反应力还有爆发力,他非常满意——这个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帮韩教授的原因。”
他们只是想了解更多有关他的事,想知道这三年的时间有没有将他改变,还有,逼他不得不从普通人的世界里退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牺牲用重金请来的职业雇佣兵。
从吴钩的讲述中,张燕铎逐渐明白了这个从头至尾都在算计他的阴谋。
手颤抖了起来,不为恐惧,而是出于无法抑制的愤怒,既憎恶老家伙的老奸巨猾,又痛恨自己的轻敌。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身不由己的,老头子交代我这样做,我只能这样做,流星,你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的立场。”
“我不是流星!”
大吼声中,张燕铎用枪指着吴钩向前逼近,后者脸上没有流露半点恐惧,平静地说:“我早跟你讲过,别试图脱离我们的圈子,就算你否认自己是流星,你做过的事也无法消失,只要你杀过一次人,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你闭嘴!”
“现在是到了明确分清黑白的时候了,你想做好人,可是你觉得在看到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这么多人后,你弟弟会原谅你吗?”
张燕铎怔住了,这是个一早他就想到的问题,但是在被吴钩直接点明时,他还是感到了恐慌,身旁传来窸窣声,关琥醒了,没多久他就会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切,而血腥的缔造者正是自己。
愤怒之下,他向吴钩冲去,手枪紧握在手里,做出随时扣动扳机的姿势,但吴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身体向后一翻,顺着平台围栏跳了下去,等张燕铎追过去的时候,就见围栏边缘处挂着铁爪,而吴钩早已顺着铁爪锁链轻松滑到了地面上。
一瞬间,张燕铎有了追上去的念头,但他的手刚碰到铁链,就听到身后传来怔怔的话声。
“这是怎么回事?”
是关琥的声音,这代表他没事了,这是张燕铎最期待的结果,也是他害怕面对的结果,犹豫了一下,他才慢慢转过身去。
关琥在他身后踉跄地走着,目光在横七竖八的身躯之间逡巡,像是妄图寻觅到侥幸活下来的人,他的表情充满了茫然跟愤怒,然后逐渐转化为不可置信的震惊。
吴钩在仓库跟张燕铎对话时,关琥跟小魏其实就在吴钩的车上,不过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关琥不知道身上被塞血浆袋的秘密,刚才张燕铎一出现,他就被吴钩打晕了,所以天台上血腥战场的一幕他毫不知情,可是众人死亡的惨状就是最好的证明,再感觉到张燕铎身上的杀气,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人不是你杀的对吧?”带着最后的侥幸,他问道。
冷风中,张燕铎站在天台那头跟关琥对视,风不断扑来,卷起两人的衣袂,夜风令人发寒,还有充斥在其中的血腥跟杀气,让人无从躲避。
半晌,张燕铎点点头,“都是我杀的,一个不留。”
下一秒,关琥手中的枪抬了起来,那是他刚才起来时在地上摸到了,枪身上沾满血迹,黏稠滑腻,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血,但不管是谁的,都带着死亡的气味。
枪口对准张燕铎,他大声喝道:“你答应过我,今后不杀人的!”
本能之下,张燕铎的枪也指向了关琥,但他马上就发现了自己错误的反应,甩手将枪丢开,淡淡地说:“不,我只答应过——当你有一天要杀我的时候,我不会杀你。”
“我宁可你杀的是我,也不要你为了我大开杀戒!”
药性还没有完全过去,关琥的脑袋昏沉沉的,不过就算他不动脑子,也猜得到张燕铎会这样做一定有原因,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
他将枪口对准张燕铎,心里充满了愤怒跟无奈,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从来没打算回头。”
“张燕铎,你不要以为我会念手足之情放过你!”
“我们不是兄弟,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面对关琥痛恨的目光,张燕铎显得很平静,说:“如果你想为你哥报仇,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事后你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我是这里血案的元凶,你是正当防卫。”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关琥的吼声中夹杂着金属撞击的轻响,张燕铎对这声音太熟悉了,那是手枪击锤落下的响声,这证明关琥动了杀机,杀机的源头可能是出于痛恨,也可能是因为被背叛的不甘,总之起因怎样都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张燕铎头一次发现他的反应不是对抗,而是接受,这样的感觉让他新奇,于是微笑看向关琥,说:“你可以杀我,不过在动手之前,有些话我要对你说。”
关琥看着他,沉默不语,不过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张燕铎便把他在警局发现的情报以及他对整个判官疑案所抱有的怀疑说了一遍,自始至终,关琥都没说话,直到他讲完,周围再次寂静下来。
远处遥遥响起警笛声,此起彼伏的声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张燕铎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夜空,轻声说:“那边应该也结束了……”
枪响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语,先是一枪,接着是砰砰砰无数枪,像是一种宣告,落下了整个血腥事件的帷幕。
几乎与此同时,在距离公寓很远的海港周围也响起了爆炸声,爆炸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没多久,警笛声便充斥了整个海港码头,警车一辆接一辆地冲过来,将爆炸响起的地方重重包围。
“挺刺激的。”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着远处不断闪烁的警车灯,谢凌云说道。
假如不是一直有被人跟踪的感觉,那她会对自己这次的行动更满意。
警笛声很快就拉远了,谢凌云环视四周,没有找到那所谓的跟踪者,她摇摇头,忍不住想自己的疑心病是不是太重了。
手机响了起来,谢凌云拿起来接听,边听边迅速查阅放在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见网页热搜栏里全都是关于《判官》最终章的故事讨论话题,再点进去往下看,里面有不少网友对故事结尾的感想,留言之多,以至于她翻了几页都没翻完。
“这应该是我写的最满意的文章了,可惜不是纪实报道。”她叹道。
“但绝对是最即时的报道。”
“应该不会有人查到是你在帮忙吧?”
“纠正一下,帮忙的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假如有人可以查到文章是从哪儿上传的,那整个军部都要打回重练了。”舒清滟在对面笑道:“告诉关琥,记得回头请我吃饭,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欠我多少顿饭了。”
“有想过以身相许吗?”
“他?那我宁可选张燕铎。”
“也是,换了我,也会选老板的。”谢凌云叹道:“这样的办法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
时间倒转回半小时之前,也就是张燕铎在赶去旧公寓的路上,给谢凌云打电话的时候。
吴钩强调说不可以通知警方,但没说不可以通知其他人,所以他联络了谢凌云,将事件发生经过简单说完,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方案,谢凌云一口答应了下来。
“也许会有危险,你要想清楚。”当时张燕铎这样对她说。
“没有危险的人生多无趣啊,”她回答道:“而且老板,我相信你的判断。”
于是在谈好计划后,谢凌云迅速收集了需要的东西,驾车来到海港仓库,人质被关押在仓库的最里面,大门没上锁,只扣着门闩,像是希望让人来营救似的。
所以找人质没花谢凌云很多时间,她来到监禁的地方时,三名人质都是清醒的,并且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中——李当归跟凌潇在努力活动身体,想从绳索中挣扎出来,但没什么效果,而李元丰则在周围不断打转,手里还拿着铁棍,他大声喘息着,眼神对不上焦距,不时看向另外两个囚犯,接着又转去看对面的镜头。
李元丰应该已经到了可以支撑的底线了,仓库的温度很低,但谢凌云走近,可以看到他被汗水溢湿的衣服,他脸色煞白,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手里的铁棍神经质地不时在空中虚晃,每晃一下,凌潇就发出惨叫,还好她的嘴被胶带封住了,否则噪音一定很刺耳。
李当归相对来说比较镇定,他跟只会叫嚷的凌潇不同,注意力放在逃脱方面,李元丰的铁棍有几次打在他们面前的地上,但都没有伤害到他们,谢凌云出现时,他刚好把铁棍举起,做出向自己当头劈下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谢凌云松了口气,因为张燕铎把这一切都算计到了。
铁棍在落下的瞬间,被射来的弩箭荡开了,看到突然出现的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李元丰愣在了那里,很快又问:“你、你是谁?”
谢凌云给他的回应是又一箭,将他们对面上方的镜头射穿,在确定没有其他监控探头后,她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还不到最后的时间,你就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有没有太蠢?”她看看表,说道。
惊讶于她的出现,李元丰半张开嘴,站在那里不说话。
“谢、谢姑娘!”
李当归认出了她,再看到她一身英姿飒爽的装扮,激动得忘了挣扎,叫道:“你是来救我们的?”
“不救人?难道我是来看戏的吗?”
谢凌云先去查看凌潇的状况,凌潇被她的小丑面具吓到,晕了过去。谢凌云看看系在她脖子上的炸弹装置,结扣部位是死的,无法解下来,上面来回缠着很多线路,红色数字在飞快地跳动——还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了。
看到这个,谢凌云皱皱眉,李当归在旁边叫道:“谢姑娘,看到你跑来跟我同生共死,我已经死而无憾了,这里太危险,炸弹快要爆炸了,我更希望你活下来,连同我的那份!”
谢凌云没理他,从随身背包里掏出折叠剪刀,打开,对准黑匣子上的那团黑线。
李当归看得心惊担颤,忍不住问:“谢姑娘,你还会拆炸弹?”
“不会。”
“那你这是……”
“赌命。”
她脑海里闪过张燕铎说的话——这个游戏规则是韩东岳设计的,他是个很胆小的人,不会让自己跟死亡直接扯上关系,所以从心理学上分析,炸弹有98%的可能是假的。
“不要乱剪,会爆炸的!”
李当归的大叫声像是催化剂,促使谢凌云当机立断剪了下去。
“如果有98%的可能,我还不敢赌,那我就白活了!”
连线被剪断了,正在飞速跳动的数字也随之停下,空间里一片寂静,在确定数字没有再动的趋势后,李当归发出欢呼。
“谢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确信不会剪错的?”
“猜的。”
“啊!”
无视李当归瞠目结舌的反应,谢凌云先扶凌潇躺好,又去解开李当归身上的绳子,接着是剪电线,李当归乖乖地听凭她的摆弄,小声说:“会不会剪错?不过剪错也没关系,我很高兴跟谢姑娘生死与共的。”
谢凌云被他吵得心烦,冷冷道:“如果要生死与共,我宁可选择智商高一点的人。”
“……谢姑娘,你的汉语说得好像有一点点奇怪……”
为什么她要被一个外国人纠正汉语?
为了不被妨碍做事,谢凌云抬起弩弓,准备干脆将李当归打晕算了,就在这时,李元丰终于回过了神,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问:“你们认识?”
“我很想回答‘不’。”
“谢姑娘,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
李当归的话再次被无视了,谢凌云给他松绑后,又来到李元丰面前,看看他的手铐脚镣,在背包里翻了一下,找到钥匙,给他打开了。
看着她利索的动作,李元丰的嘴巴张大了,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会有钥匙?”
“这些情趣店用品的配件都是一样的,你该庆幸对方没用真的手铐。”
至于钥匙,是她在小魏家里找到的。
为了将小说写得逼真,小魏没少收集这些古怪的东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
“你没选择杀别人,这一点挺有勇气的。”
听了谢凌云的夸赞,李元丰苦笑,“假如没有那个镜头,我想我可能已经杀人了。”
谢凌云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太子爷”其实还是有点头脑的。
顺利救下了人质,谢凌云对张燕铎的推测更有信心了,她将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就地一放,打开word页面,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李当归一边活动着酸痛的手腕,一边看着谢凌云敲字。
“虽然我很佩服谢姑娘你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但现在我们最该做的事不是报警吗?”
“要把《判官》的大结局传上去,这个事件才算真正结束,给我十分钟,马上就好。”谢凌云头也不抬,随口回道。
从长时间的亢奋状态中脱离出来,三名人质都表现虚脱,凌潇始终没有苏醒,其他两人也盘腿坐在地上不说话,直到谢凌云快把文章打完了,李元丰突然问:“设计这一切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的任务是救人加完成这篇文章,至于是谁在陷害你,事后总会有人去调查的。”
最后一个字打完,谢凌云将文章传给了舒清滟,这也是张燕铎的嘱托,他说舒清滟有办法上传文章却不会被追踪到IP,这样,就没人会把绑架事件跟谢凌云联系到一起了。
一切都做完后,谢凌云选择先离开,李元丰跟李当归留下来继续扮人质,顺便对口供。
凌潇处于昏厥状态,这给他们带来了方便,两人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富三代,在这种场合下,他们懂得怎么提供证词来避免麻烦。
谢凌云出了仓库,把从小魏那里找到的炸弹道具点着了,没想到效果很显著,她回到车上没多久,警察就将仓库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了。
“你那边听起来挺热闹的。”
警笛声不时地响起,连在电话那头的舒清滟都听到了。
谢凌云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次不用你登场。”
“谢天谢地,接下来我可以安稳睡觉了,祝你拿到绑架爆炸事件的第一手材料。”
“我只希望警察不会因为我出现得太早而怀疑我。”
打趣的两个人都不曾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将面对怎样繁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