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环绕,车子弯弯绕绕行驶在陡峭的道路上。
封闭的车厢内,闷热枯燥,一路上的颠簸让车厢内的人喘不过气,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并没有人选择主动吭声询问状况。
女生扎着高马尾,散发着清人勿扰的气场,整个人清冷又疏离。眼睛被黑布蒙着,双手被麻绳紧紧束缚着。
简月并不是没有想过挣扎,只不过她暂时看不见,挣脱难度系数极大。而且麻绳又重又粗,又紧勒着她的手腕,一时半会她也没有想到什么策略。
似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烦躁,颠了一路的车终于停下来,外面也不再括噪。
但也正是因为车的突然刹车,导致原本还在试图解绳子的简月按照物理惯性,背猛的撞在车厢上。
嘶,好疼。
这是她第一时间的想法。
但是没过多久,简月的思考方向便转移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知道原本踏上回国飞机的她只是在中途隐隐约约的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出现在车厢里面。
听见周围人的喘息声,简月意识到并非自己一人被带到车上,还有其他受害者。
也不知道现在飞机安检是怎么检查的,居然连这种人贩子都可以放上去。
简月咬牙愤恨,刚准备调整一下身姿时,便听见货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外面新鲜空气流淌到之前封闭狭窄的车厢内,简月身体上舒适了不少,不过也带来了许多的灰尘,令人呛鼻。
“今天的病人已经送达,还请您签收。”
粗犷干柴的男声响起,随之而来回应的便是一道冷静的女声:
“好,先将他们摘掉眼罩,然后压进病房吧。”
话音刚落,简月的双眼便猝不及防的对上外面刺眼的光束,令她不自在地眨眼。
四周环顾了一圈,她发现此次被压的人足足有十二个,包括她自己在内。
他们看上去似乎都惶恐不安,一个个打着寒颤,充满着对未来的恐惧。
简月看向车厢外的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几个人像是刚刚完成某种残酷的手术,白色的橡胶手套上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液。
的确是人人看了之后都会恐惧的场景。
简月虽然已经被摘了眼罩,但是由于一时间适应不了光线的亮暗度转变,于是索性闭着眼睛,等待几位医生将他们抬下车厢。
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几位突如其来的医生,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们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被麻绳束缚着,只能用前倾的头颅和激动的语气来表达他们的兴奋。
一位看上去戴着黑色木头框眼镜,剪着寸头,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激动的朝医生喊道:
“医生,医生,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
几位医生眉头一皱,睨了男生一眼,冷声说道,“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自己走下来。”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一开始的对话。
他们只是被签订的货物而已,医生和卖家是共犯,两者皆不可信。
没有人敢再去搭话,简月自然也是。
在她心里,她认为这里的人都是被人贩子拐进来的可怜人,而拐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面前这些“医生”做所谓的实验。
从他们的衣着还有衣服上的血液来看,便表示着方才有一场手术。
简月知道自己目前没有任何反抗的实力,于是只能乖乖听话,靠着墙壁逼迫自己站起身,然后稳定重心走下车厢。
许是因为几位医生所带来的气场阴森可怖,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除了简月,其他人还呆愣在原地不动。
一位女医生看了眼已经走下车的简月,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为范例,然后冷着一张脸朝其他还未下车的人说道:
“怎么不下车?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请你们下来。”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简月,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简月倒没有觉得什么,只是看着上面那群跃跃欲试却不敢下车的人,感到有些讥讽。
她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拐了。
实在是太傻,太也没有随机应变的思想。
不过作为一个社会好青年,简月眨了眨眼睛,示意还在车上的人赶紧下车。
好在这些人也不是全傻,有几个人看懂了简月眼中的暗示,便毫不犹豫的下了车,然后紧紧挨在简月身边。
仿佛这就有极大的安全感,可以使他们免受一切伤害。
另一位医生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还不下来?”
剩余的几个人才哆哆嗦嗦的伸出脚触碰到地面,确认这是自己熟悉的地面之后才敢下来。
没有人敢站在这群医生旁边,于是便堂而皇之地全部靠在简月周围。
简月有一瞬间的语塞。
她很好奇这些人的胆量,不过他们靠近她也是正常的,毕竟在不清楚条件的情况下,也只有她主动下车。
人自然会寻找最强大的人,然后依靠他。
方才看向简月的女医生推了推眼镜,拿着报告单朝着众人说道,“现在排成一个数列,然后给我老老实实的走着,我们会在最前端和最后端看着你们。”
没有人搭话,女医生也不感到奇怪,朝另外几个医生抛了几个眼色。
两个医生在最前端,另外两个医生站在最后端看管着人。
一片黑暗。
暗黄的灯光微闪,时不时的闪烁着,给人一种极度阴森的氛围感。
自从进入到这片空间,环境亮度便一下子拉到最低,阴暗、混沌。
临走之前,简月还特地在这座巨大的建筑物上抬头看了一眼。标牌上写着八个字——“第一人民精神病院”。
看样子,他们现在正在被当成精神病人一般对待。
毕竟一开始的人就已经说了,他们是病人。
确认好地理位置后,简月便专心走路。抬眼看去,白色漆料刷的墙不知是被谁用刻刀划了几笔,还散发着腥味。
就像是干涸血液的味道,很恶心。
似乎是走到了这个走廊尽头,引领在前端的两位医生停下脚步,然后扭头看向众人,面无表情的警告:
“到了,记住,进去后不要说任何话。”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原本看上去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门便被医生打开,随即便传来护士的声音。
“病人血压正常,收缩值处在90mmHg和139mmHg之间,舒张压的范围值在60mmHg和89mmHg之间。心率跳动正常,目前没有任何不服从行为。”
“006号,身体检查正常,精神检查正常,一切合格。”
坐在电脑桌前的医生则在编写被检查的病人此次的状况,等待着打印机将报告打印出来。
等到他们忙完,女医生才开口,“骆医生,新的精神病患者已经送达,现在可以给他们做一下全方面检测。”
那位被称为骆医生的人从椅子上站起身,看向简月一群人,回答她,“你们难道没有检查吗?”
女医生摇摇头,“没有时间做,因为我们还有一场手术没有完成。”
“那行,将他们交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后,原本押送简月他们的四个医生便离开了房间。
这里算不上狭窄,但许多人簇拥在此,便显得空间狭小了不少。
整个房间是单调的白,除了病床上需要铺的蓝色布料,一切全是白色的。
骆医生挥了挥手,眉头微皱,“你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吗?”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人的心脏。
众人的确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被陌生人问话然后回答他,简月也不例外。
她虽然在常人中胆子比较大,面对危险的事情时也可以镇定自若的思考对策。
但是在这个充满诡异氛围的地方,简月并不知道哪种回答方式是正确的选择。
余光瞥见被医生进行检查的精神患者006号,他似乎很难受,眉毛不自然的扭在一起,双眸紧闭着,表情按耐不住的难忍。
是否回答,在这一刻似乎都有危险。
过了段时间,见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骆医生原本比较温和的神情顿时变得狠厉,“回答我的问题。”
见他生气,原本准备当缩头乌龟的众人自觉的挺起腰板,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颤颤巍巍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
骆医生微眯双眸,露出阴测测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知道?”他反问。
女生被他阴狠的表情吓了一跳,差点哭出来,眼角已经泛起红晕,“我……真的不知道。”
简月没有吭声,女生这时候说话虽然不合时宜,对她而言太过愚蠢,但毕竟转移了医生的注意力,她到底没有谴责,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她观察着骆医生的表情,他厌恶的看着众人,不知是否因为某种规则的存在,他只是警告:
“这是第一次,若是下次发现你们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别怪我把你们吃了。”
说完,他走向刚做完检查的006号,拿起打印机上刚打印好的报告,说道,“006号,你可以走了。”
006号双眼无神,呆滞空洞,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报告,站在原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