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云舒本名不叫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这名字是他的养父逸舟取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在饭店无偿打杂,没人给他提供住所,他困了就在后厨的椅子上打盹。
他没有亲人,也许以前有,但总之他没有见过就是了。
因此常被欺负,被冷眼相待没有饭吃,小小的身子站在岌岌可危的凳子上奋力擦洗盘子,一站就是大半天,手皮被水泡得皱巴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他就这样从能干活站到17岁。
以前服务员姐姐见他可怜,给他带些小蛋糕小饼干什么的。
他迟迟没有分化第二性别,14岁了只有163,他总想着自己要是分化成omega就好了,至少可以受到法律特别保护。
可是没有,他既不是omega也不是alpha,连跟beta一样干瘪的腺体都没有。
渐渐的,服务员姐姐也跟其他人一样将他当做透明人了。
逸云舒从前不明白为什么,后来长大了一些,他懂了,这个世界从来弱肉强食。
那天是逸舟侄女的生日,在逸云舒打杂的饭店包了个厅庆祝。
逸云舒是从进后厨端菜的服务员姐姐们嘴里听到的。
她一定是个小公主一样的存在,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可以吃甜甜的糖果,可以喝上等的纯牛奶。
真好,她一定能长得比我高,逸云舒想。
那天实在太忙了,逸云舒被喊去上菜,可他从没走出过后厨的门,那铁门像一道屏障,别人能进来,但他出不去,他被隔离在里面,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无趣乏味,整日只能听到炒菜的滋滋声和盘碗交叠时的清脆碰撞声。这些声音构成了他对音乐的认识。
那是逸云舒第一次走入客厅,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亮堂的地方啊,水晶灯散发出暖暖的光,像许多太阳,真漂亮。
正当他感叹后厨外的世界时,一个娘跄摔倒在地,盘子被甩出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并没有摔碎,菜品也在空中脱离盘子掉在四处。
女孩的尖叫声像摔炮,逸云舒抬头看到她,她脚上穿着一双水钻小高跟,粉色蓬蓬裙上的亮片在灯光照射下一闪一闪。
女孩的家人寻声而来,没有人关心逸云舒有没有摔痛,女孩的长辈破口大骂他畜生。
他想道歉,但是他不会,鲜少与人交流的他甚至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说。
服务员姐姐见状来帮他解围,低头弯腰使劲想把逸云舒扛起来,一边跟女孩一家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他脑子有些问题,我们马上处理污渍,这道菜我赔给您。”
逸云舒很想说自己脑子没问题,他很聪明的,这些年已经学会做很多道大菜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该说。
逸舟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乱糟糟的场面简直想发火,可是看见少年稚嫩的脸上露出些恼怒而又不知所措的神情,突然觉得十分有趣。
晚饭结束后,他找到饭店经理,向他询问少年的情况。
经理如实交代,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个打杂的孤儿而已。两句话寥寥带过,倒是兀自道歉了起来。
逸舟打断了他:“与其听你们的道歉,不如把他卖给我更显诚意吧?你说是不是,经理。”
这家饭店有逸舟的股份,经理也不是没眼力劲:“不过是洗碗工罢了,逸总您喜欢,我找人给您洗干净送过去。”
逸舟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明天要出差没时间消遣,更何况自己本来也没那意思。
“不必了,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经理看逸舟态度强硬,不一会儿就把逸云舒叫了出来,路上跟他说:“有个大老板看上你了,你跟他走,给我好好表现,要是被他送回来,这碗你也不必洗了。”
这不是商量,不是劝诫,是不可驳回、没有商量余地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