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传言有一女子欲为人毁其身,毁其前程,愚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就是那位女子,我回来了......"
古镇红砖,烟雨弥漫,笛声悠悠,穿透云霄,带着些许愁绪。湖畔木桥上,一袭红衣,手持油纸伞,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忧伤,望向远方,似乎在看向过去。她的心事,犹如这满天细雨,无人在意也无人过问。
"我,又来到这了......"
------三年前
"长烟,今日的采买单上还有些什么没买?"宁燕然仔细摆弄着手里的梨花簪,询问着。
“嗯……”长烟思索了片刻,从袖口中拿出采买清单仔细看着:"小姐,只剩下明日早膳黄豆糕啦!"长烟激动的看着认真研究梨花簪的小姐,紧接着开口:
"小姐,梨花最称您的肤色和气质啦,而且这个梨花簪极为特色,雪白的花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长烟看着宁燕然手中的簪子,夸赞着。
"就你嘴甜,好啦,买下来就是了,还有这个桃花簪,一并买下来送你啦。"
"谢谢小姐!"
"商主,两个簪子多少银元?"
"小姐,十个银元就行啦。"商主说罢,将两只簪子细细包裹起来。
宁燕然从荷包中取出银元递给商主。
"长烟,黄豆糕......去泗水豆糕买吧,那儿的黄豆糕老夫人最是喜欢。在这路上,你若是看到喜欢的事物直接和我说就是了!"宁燕然宠溺着她。
"好嘞!谢谢小姐!"长烟跟在宁燕然身后左看右看,看到一处竹制品小摊,端详了一会儿,刚抬头准备喊小姐,但环视一周后都没有看到宁燕然的踪影,急切的喊着:"小姐!小姐!"边喊,边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小姐。
"嗯......嗯......"宁燕然挣扎着,痛苦的怕打着捂在自己嘴上和鼻子的手。
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别动,再动现在就了结了你!"
宁燕然安静了下来,不是担心会被他杀害,而是通过声音认出了他。
他再怎么压低他的声线,她依然会认出来……
黑衣刺客看着手中的女人安静了下来,渐渐的松开了手中的力道。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宁燕然大口喘着,颤颤巍巍的开口
"宋浊……是你吧……"
黑衣刺客听了怔住了:我明明已经将嗓音压低了很多,为何她还是能认出我?
正当宋浊出神之际,长烟的喊声传入他的耳中:"小姐!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姐!"
这一声尖锐的小姐将宋浊的思绪拉回,飞快地将宁燕然拉入自己的怀中,一只手控制住宁燕然,另一只手则掐在了宁燕然的脖颈上:"想让你家小姐活就闭嘴!"
语气是那么的强烈,让人不寒而栗。
长烟怕的要命,马上闭上了嘴,慌张的点了点头,双手不停的摆着,示意宋浊不要冲动。
"宋浊……你听我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记得我了?"宁燕然,气有点喘不上来,泪水已然在眼里打转。
宋浊看着眼前的玩伴,没有一丝心软,只是加重了手上禁锢着她的力道,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放开她!"宁燕然的同门师哥--衡阳出现在长烟的身后,拔出插在腰间剑鞘中的剑指向宋浊。
"我要是会放开她,我还抓她干嘛!"宋浊无语。
衡阳见宋浊不松手,作势要动手,宋浊一手控制着宁燕然,一手拿着匕首防卫着衡阳的长剑。
但终归匕首不及剑,宋浊被划伤了衣服,遮面纱也被划落。
深邃的五官在小巷中光影的照射下更加立体潇洒,配上高挺的身姿,扎着放荡不羁的盘发马尾。活脱脱一少年郎的形象,单身边的戾气却又无比沉重。
宋浊见面纱被划落,急忙推开宁燕然,转身,跳到屋檐上,背对着他们:"有人要买你的命,宁燕然,我还会来的……"
宁燕然被宋浊推开,重心不稳,倒在了衡阳的身上。衡阳一手搂着宁燕然,一手用剑指着宋浊:"别让我逮到你!"
宁燕然也不顾身上的疼痛,马上转头去看宋浊,但看到的只有空无的一片屋顶。
"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都怪长烟,我不应该乱跑的……"长烟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着。
"宁燕然,你没事吧……"衡阳放好剑,双手搭在宁燕然的肩上,仔细的看着宁燕然,担心的询问着。
宁燕然摇了摇头,推开衡阳,恭恭敬敬的向衡阳行了个礼:"多谢衡阳师哥出手相救。"
衡阳急忙扶住:"可别,可别。举手之劳,刚好路过,看见长烟这丫头在寻你,便跟来看看。"
"师哥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若师哥有需要相助之处,来小女子府上寻我便可。"宁燕然又是一次行礼。
"好,师哥有事绝对找你!时辰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府吧!"衡阳做出"请"的手势。
"不麻烦了师哥,小女子还有些物品需要采买,时间可能还需要长点,师哥不必麻烦了。"宁燕然笑笑,长烟举起篮子到衡阳面前。
宁燕然见衡阳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她想快速将物品买好,以免再发生刚刚的意外。
府上------
"燕然回来啦……"坐在中央雅座的太太手里捧着一壶茶,吹了吹,漫不经心的问着。
"是的,母亲。"宁燕然向太太行礼,"母亲,这是小女给您买的茶壶,愿尽悦之。"宁燕然说着从长烟手上接过雕刻精美的茶壶,双手承着,放在太太面前。
"好,好,喜欢,喜欢,为余用上。"太太将茶壶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太太喜欢就好……"宁燕然听到母亲如此喜欢,甚是开心。
"甚好,甚好,燕然送的就是好!"太太不停的摸着那个茶壶。
"燕然啊,今日这一路上可是安定啊?"太太将宁燕然拉到自己身边的座椅上,让她坐下,关切的询问着。
"今日无事,母亲,今日一切安好。"宁燕然淡然的笑了笑,她不想将今天的事告诉太太。
"小姐!你怎么总这样!"站在一边的长烟听了这话,忍不住性子,发出声来,可还是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宁燕然制止了。
"不可无礼,大堂之上,不可随意多嘴!"宁燕然带点慌张的看向长烟。
长烟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立刻闭了嘴。
宁燕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太一个举手打住了:"燕然,住嘴。"转头又对长烟说
"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无礼的机会,说说看,今日发生了什么?"
长烟看了眼宁燕然,但还是开口了:"太太,今日小姐在采买时遇到了一个黑衣刺客,他劫持了小姐,好在最后小姐被衡阳师兄救下了!但那个刺客说还会再来……"
宁燕然低着头,不敢直视太太。
"燕然啊,你跟母亲什么时候生疏到这个地步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余说!"太太的语气略显失落,又夹杂着一丝愤怒。
"母亲,小女是怕您担心才不说的,而且……"宁燕然说着被太太打住了
"太危险了!今日,你要是不被衡阳师哥所救,你就没命了!"太太生气的撇了她一眼"把那个师哥喊到家里来,请吃顿饭,救过你命,不请吃顿饭怎么可以!"
太太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好~明儿个我就去请他。"宁燕然行个礼就走了。
刚出大堂没多远:"长烟……"
"小姐……"长烟有点害怕,小心翼翼的走到宁燕然身边。
"下次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母亲说了,好吗?"宁燕然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笑一笑,轻轻拉住她的手。
"小姐,可是那个情况太危险了……"
"没事的,但是,下次不要在母亲面前说了好吗?"
"好的,小姐!"
屋中------
宁燕然拿起摆在书案上的纸和笔,写下几行字
‘数年不见,貌甚分明,今日劫我者如子,岂真子而至哉?诚而欲杀我邪?’
将笔放下,将信纸折起来,放进了藏于床榻下的暗格。
里面全部都是三年以来宁燕然写给宋浊的信,但却不知道宋浊所舍,只得一直藏于暗格之中
"小姐,又写信啦!"长烟端着一杯热茶进来,看着摆在桌上的还未干的墨水。
"嗯,长烟,为我具汤水浴乎。"宁燕然说着喝下长烟送来的安神茶。
"好嘞,小姐!"
宁燕然躺在浴桶中,擦拭着身体,若有所思的问着长烟:"长烟,你说,今日劫持我之人,当真是宋浊吗?"
"小姐,恕我直言,奴婢见了他的长相,确实与宋公子颇为相似。"
"所以,真的是他要杀我……"想到这里,宁燕然有点忍不住了,眼里泪水徘徊"我不明白,为什么呢,以前的我们,是如此和谐……"
"小姐别想他了……"蹲在一边和她聊天的长烟看宁燕然哭了,连忙拿出手巾为宁燕然擦去眼泪"人是会变的啊,小姐……"声音里满是心疼。
"可是,长烟,他说‘有人买我的命’这个有人指什么……"宁燕然等心情有点平稳后又开口问道。
"嗯……"长烟思考一会"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借口吧……又或者,是背后有人?"
"对!说明他本意并不想杀我!是这个人要杀我!"宁燕然激动的起身!
长烟慌慌张张的帮宁燕然更衣,嘴里还说着:"小姐,但他忍心对你下手啊!"
宁燕然根本没听长烟说了什么,只是声音急促:"不穿寝衣,我要出府一趟!"宁燕然激动的拉住长烟的手。
"小姐,宁府的宵禁时间到了,出不去啦,今晚安心睡觉,明日再出去,可好?"长烟劝说着。
"罢了罢了,明日再去也罢。"
"小姐,奴婢先退下了。"长烟鞠躬行礼后便退出了寝室。
宁燕然躺在床榻上,一直回想着白日宋浊劫持她的情景,但在安神茶的作用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
"小姐,今日早茶是黄豆糕和桃花茶。"长烟端着一盘黄豆糕和桃花茶进来。
"长烟,坐下和我一起吃吧。"宁燕然站起身,离开妆塌,走向茶桌,示意长烟坐下。
"小姐,这不符合礼数。"长烟屈膝。
"在我屋中,不必拘礼。"宁燕然走到长烟身边,将长烟按在凳子上。
"长烟,你说宋浊再来,会是什么时候?"宁燕然给长烟倒了杯茶。
"小姐啊!不管你们以前是多么亲密的伙伴,如今他都是要杀了你的刺客啊!我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长烟扶着茶杯。
"但是……"宁燕然还想为宋浊辩解,但长烟的话打断了她
"小姐快吃吧!等会还要去衡府请谢衡阳公子。就不要再想宋浊啦!"说着,递过去一块黄豆糕。
"好~"宁燕然无奈但宠溺的回答着。
临走前,宁燕然去问候了一下太太:"母亲,父亲,今日小女要去请衡阳师哥来府上用餐。"
"好好好,快去快回,注意安全!"太太开心的合不拢嘴。
一边坐着的宁爷有点不解:"燕然啊,为何突然请衡阳来府中啊?"
还没等宁燕然回答,太太便挥挥手,让宁燕然先走:"燕然,你先去吧,我跟他解释。"
宁燕然见状,行了个礼便出发了。
宁府离衡府的距离其实并不远,所以宁燕然先坐着马车和长烟去了一处偏僻的田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