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祥惠七年，清德帝践祚，改年号为成平，天下大赦。
“上回说到，兄弟二人联手打得乱贼措手不及，而弟弟转头，诶，也要和哥哥一决高下……”
青衫提着两壶酒，悠悠然掠过说书台，留下了一些碎银。
崔嵬一路不停，出了衢都。
他去赴约，一场倾世行的敔音。
祥惠二年，冬末春初。
雪已经下过两轮，将衢都覆了白被，又在初春温凉的日光下有了融化的趋势。
微凉的晨风早早穿院而过，崔嵬立于院落，闲把空盏。
一只不起眼的翠色鸟儿从上空盘旋而下，落在石桌，点点头吃起了几上的茶渣。
崔嵬垂眼瞧着，低声笑了，恰有风撩起丝缕墨色，衬得面如冠玉，眼含薄情，秋波蓝袍翩翩，风华正茂时。
他抬起一指轻轻顺了一下鸟儿头顶的翠羽，轻声道：“吃了茶，就记得送信。”
翠鸟骨碌转着漆黑的眼珠子，似懂非懂点点头，吃尽最后的茶渣，在石桌上蹦了几下，看起来心情颇好。
崔嵬将手里攥了许久的纸条捆着细细的鸟腿上，然后戳了戳鸟：“喂，贪吃鬼，该出发了。”
翠鸟扇动翅膀扑棱两下才飞起，晃悠着微圆的身子飞出了院子。
崔嵬看着它飞高飞远，不由想，是不是养肥了？
看起来寻常十分的翠鸟穿过长街小巷，越过了一家医馆，飞进后院，医馆牌匾上写着劲瘦的字体：雪中春。
后院檐下，纸窗开了一缝，翠鸟敏捷地闪进屋内。
屋外春寒料峭，然而屋内却是暖烘烘的，如沐春风。
翠鸟停留在小几上，抖了抖翠色的羽毛，像是要将满身沾染的寒气抖落下来。
一人坐在小几前，瞧着翠鸟，轻笑了一声，如初春薄冰裂，温润如玉。
那人着了一件素白的简衣，肩上又披了汉白大氅，却不及脸上的白。
眼帘低垂，看着病恹恹的，却又因笑意有了几分生气。
白沧将纸条取下，展开一览，只有一行字。
今日山雨欲来。
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白沧却一眼了然，随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灯，将纸条烧了。
他再一瞥向案几，那只翠鸟依旧在原处，甚至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左右蹦了几下，像极了在邀功。
白沧唇勾着浅淡笑意，带了一丝无奈，抬手沏了一盏温茶摆在它面前，见它毫不客气啄着茶水，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怪鸟，如此喜欢茶，不应该叫你小绿，应该叫小茶的。”
说罢，他又打量起小绿，笑意渐深：“你好像肥了不少，小绿，当心以后飞不起来了。”
小绿似乎听懂了，抬起圆愣愣的脑袋，似极为不屑地撇了一下头，又埋头吃茶。
白沧笑意消逝，一身温和，静静望着小绿吃了半晌的茶，茶饱饭足后，悠悠然飞出了屋。
他将余下的茶水搁在桌角，便起身出了屋，拢上门。
白沧走过医馆，对着柜台的女子道了一句别，又顺口说：“桌上有吃剩的茶，隔夜再倒，当心自己喝了。”
女子默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您快去吧，操心死您算了。”
白沧不置可否，淡笑着出门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沧出了医馆，微仰头瞧了瞧天色，云白茫茫，变化难测，仿佛山雨欲来，又宛如天光将破。
慕容府偏居衢都的一隅，是郡王在衢都的居所。
慕容府外围平日里极为宁静安分，一抹素雅的白分外显眼，却不多做停留，即刻进了院府。
一路无阻。
“崔兄。”
白沧行至崔嵬的居院，蓝袍鲜明，在石桌前背手而立。
一听叫唤，他便转身，手里还捻转着一个空瓷盏，勾唇宛如风流成性的纨绔公子，语气玩笑。
“白沧，你这动身之快，让我总以为你没有那一身病。”
白沧淡笑对答：“崔兄，你又拿我说笑了，若是有内力之人，这百丈之远，弹指可抵。”
崔嵬勾着三月桃花笑，搁下空杯，悠悠走向他，一边开口：“玩笑到此为止了，我们得去见一见老朋友。”
白沧颔首低眉，沉吟道：“只有你我二人吗？”
不及崔嵬答话，一个高冠锦衣的少年从白沧身后猛地蹿出头来。
“还有我！”
白沧一时被吓得不轻，转身惊诧的时候，步伐便有些踉跄，身子向后倾了。
背后被人轻推了一把，为他稳住了身形。
那少年惊慌失色，连连道歉：“抱歉抱歉，白兄，吓到你了，我忘了你……”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又立马止住了，恨不得原地扇自己两巴掌。
崔嵬不动声色拢袖收手。
白沧面色白得过人，抿唇带了浅淡笑意，温和如春风。
“无妨，知你性子活泼，不是有意为之。”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沧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疑问：“云乐，你当真要同我们前去？”
崔嵬轻咳一声，从白沧身后踏出，站在两人之间。
“我答应了。”
欧阳云乐也跟着附和点头：“嗯，崔鬼兄不擅武，我一同前去岂不是更安心？”
白沧笑意无奈：“既是崔兄也答应了，那我也不再多言了。”
欧阳云乐肉眼可见地乐起来，当即展开折扇悠悠摇风，扇面题着“锦城虽云乐”的草字，意气飞扬。
“那就即刻动身吧。”
风满楼，琅国第一青楼。
彼时日入，正是热闹时分。
但见楼外的灯笼摇曳着淫靡光影，姑娘们扑满香脂的红袖随风招摇，嬉笑怒骂，无不成光景。
“我还是头一次来，平日靠近看也没有机会。”
三人远望着那楼，欧阳云乐以扇掩面，低声说着。
白沧不禁笑了，崔嵬更是毫不留情直言道：“你要是来过，你娘不知又要罚你什么了。”
顿了顿，似回忆道：“记得上次是……”
欧阳云乐佯怒，颇有怨言地瞟了崔嵬一眼：“崔鬼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沧赶忙出声打住两人的闲话：“好了，办正事要紧。”
三人一同走到了楼前。
那招揽人的老鸨看样子才三十出头，模样也算俏，那张嘴又能说会道，将生意包揽得热闹。
她见着三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走来，立刻笑容满面亲自迎上前：“几位公子器宇轩昂，瞧着面生，是头客吧？”
崔嵬打头阵，将檀香扇拢起，轻点下颌，不失礼貌地浅笑道：“我不是头客，我身后两位才是，近日得闲，带他们来尝个鲜。”
老鸨喜笑颜开道：“我想起来了，您是崔公子，好久没来了，”看向他身后长得白白嫩嫩的两个人，不甚热情，“这两位倒真是面生。”
白沧微微颔首，欧阳云乐摇着折扇，勾唇好不倜傥：“姐姐，我们定了包厢，就不麻烦你了。”
老鸨了然点头，笑呵呵道：“那就进去找小萝，她来接待三位客官。”
在外人进人出便足以看出生意兴隆，进了楼依然震惊于其袂云汗雨。
人多眼杂，却又最能掩人耳目。
三人穿行人群，欧阳云乐随意一眼，瞥见娇俏姑娘躺在一个粗犷男人怀里，露出一抹白腻香肩，他立刻移开视线，脸颊微红。
崔嵬见状，笑言：“这就羞上了？以后如何找姑娘当媳妇？”
欧阳云乐狠狠瞪他一眼：“我这叫非礼勿视。”
在两人拌嘴时，白沧无意抬眼，与二楼栏杆处的海棠色相撞。
是美艳绝伦的一类，若是哪位男子与她惊鸿一瞥，便可其被摄魂夺魄了，可惜那潋滟眼眸毫无温度，面无表情。
下一刻，那美人收回目光，便转身离开栏杆。
白沧只是暗暗感慨，青楼的女子多是身不由己，想来在客官面前摆尽了笑脸，偶尔得闲，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白兄？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欧阳云乐五指在白沧眼前晃了一下。
崔嵬打趣道：“怎么？看上哪个姑娘了？”
两人抬眼顺着望过去，却只见二楼外廊来往的人流。
白沧回神，摇摇头 笑了：“说什么笑呢？快点走吧。”
三人徐徐步入阶梯。
一角左拥右抱的红衣公子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三人离去的身影，偏头瞧着美艳人儿，自言自语：“今儿真是热闹。”
三人随着那个叫小萝的碧衣姑娘进了包厢。
崔嵬冲小姑娘点头微笑：“小萝姑娘麻烦了，我们等的人还没到，一会再叫您给我们点几个美人。”
小萝低头巧笑，微微欠身：“不麻烦，那几位客官慢慢等候，小女子先退下了。”
欧阳云乐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
崔嵬站在一旁，忍不住调侃道：“这就受不了了？”
欧阳云乐摆摆手：“不是受不了的问题，是……”
他回想起从外走到这的所见所闻，不由地蹙眉。
他知道，这里是青楼，但依旧不虞。
他想，若是天下人自得其所，便不再有这般身不由己了。
崔嵬察觉出了欧阳云乐的低沉，不再出声。
白沧坐在他对面，也倒了茶，抿过一口，出声打破静默：“这茶是好茶。”
崔嵬随口接上：“谁能想到是青楼里的茶？表里不一。”
白沧轻声低笑，搁下茶盏，悠悠然道：“崔兄还是一针见血。”
欧阳云乐回神来，干咳一声，四周环视，问道：“这地方是谁选的？”
崔嵬施施然坐下：“他们。”
欧阳云乐眉一挑，语气不快：“地方都是他们选的，他们人呢？”
崔嵬摇着茶水，吹开茶沫，浅尝辄止，才蹦出一句：“谁知道。”
欧阳云乐小声嘀咕：“毫无诚意。”
白沧正想开口道也许有事耽误了，却听见包厢外有些骚乱。
三人面面相觑，迅疾起身，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踢门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
“你们是谁？你们……”
“少废话，快点下楼！”
很快，他们的包厢门也被踢开了。
“上回说到，兄弟二人联手打得乱贼措手不及，而弟弟转头，诶，也要和哥哥一决高下……”
青衫提着两壶酒，悠悠然掠过说书台，留下了一些碎银。
崔嵬一路不停，出了衢都。
他去赴约，一场倾世行的敔音。
祥惠二年，冬末春初。
雪已经下过两轮，将衢都覆了白被，又在初春温凉的日光下有了融化的趋势。
微凉的晨风早早穿院而过，崔嵬立于院落，闲把空盏。
一只不起眼的翠色鸟儿从上空盘旋而下，落在石桌，点点头吃起了几上的茶渣。
崔嵬垂眼瞧着，低声笑了，恰有风撩起丝缕墨色，衬得面如冠玉，眼含薄情，秋波蓝袍翩翩，风华正茂时。
他抬起一指轻轻顺了一下鸟儿头顶的翠羽，轻声道：“吃了茶，就记得送信。”
翠鸟骨碌转着漆黑的眼珠子，似懂非懂点点头，吃尽最后的茶渣，在石桌上蹦了几下，看起来心情颇好。
崔嵬将手里攥了许久的纸条捆着细细的鸟腿上，然后戳了戳鸟：“喂，贪吃鬼，该出发了。”
翠鸟扇动翅膀扑棱两下才飞起，晃悠着微圆的身子飞出了院子。
崔嵬看着它飞高飞远，不由想，是不是养肥了？
看起来寻常十分的翠鸟穿过长街小巷，越过了一家医馆，飞进后院，医馆牌匾上写着劲瘦的字体：雪中春。
后院檐下，纸窗开了一缝，翠鸟敏捷地闪进屋内。
屋外春寒料峭，然而屋内却是暖烘烘的，如沐春风。
翠鸟停留在小几上，抖了抖翠色的羽毛，像是要将满身沾染的寒气抖落下来。
一人坐在小几前，瞧着翠鸟，轻笑了一声，如初春薄冰裂，温润如玉。
那人着了一件素白的简衣，肩上又披了汉白大氅，却不及脸上的白。
眼帘低垂，看着病恹恹的，却又因笑意有了几分生气。
白沧将纸条取下，展开一览，只有一行字。
今日山雨欲来。
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白沧却一眼了然，随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灯，将纸条烧了。
他再一瞥向案几，那只翠鸟依旧在原处，甚至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左右蹦了几下，像极了在邀功。
白沧唇勾着浅淡笑意，带了一丝无奈，抬手沏了一盏温茶摆在它面前，见它毫不客气啄着茶水，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怪鸟，如此喜欢茶，不应该叫你小绿，应该叫小茶的。”
说罢，他又打量起小绿，笑意渐深：“你好像肥了不少，小绿，当心以后飞不起来了。”
小绿似乎听懂了，抬起圆愣愣的脑袋，似极为不屑地撇了一下头，又埋头吃茶。
白沧笑意消逝，一身温和，静静望着小绿吃了半晌的茶，茶饱饭足后，悠悠然飞出了屋。
他将余下的茶水搁在桌角，便起身出了屋，拢上门。
白沧走过医馆，对着柜台的女子道了一句别，又顺口说：“桌上有吃剩的茶，隔夜再倒，当心自己喝了。”
女子默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您快去吧，操心死您算了。”
白沧不置可否，淡笑着出门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沧出了医馆，微仰头瞧了瞧天色，云白茫茫，变化难测，仿佛山雨欲来，又宛如天光将破。
慕容府偏居衢都的一隅，是郡王在衢都的居所。
慕容府外围平日里极为宁静安分，一抹素雅的白分外显眼，却不多做停留，即刻进了院府。
一路无阻。
“崔兄。”
白沧行至崔嵬的居院，蓝袍鲜明，在石桌前背手而立。
一听叫唤，他便转身，手里还捻转着一个空瓷盏，勾唇宛如风流成性的纨绔公子，语气玩笑。
“白沧，你这动身之快，让我总以为你没有那一身病。”
白沧淡笑对答：“崔兄，你又拿我说笑了，若是有内力之人，这百丈之远，弹指可抵。”
崔嵬勾着三月桃花笑，搁下空杯，悠悠走向他，一边开口：“玩笑到此为止了，我们得去见一见老朋友。”
白沧颔首低眉，沉吟道：“只有你我二人吗？”
不及崔嵬答话，一个高冠锦衣的少年从白沧身后猛地蹿出头来。
“还有我！”
白沧一时被吓得不轻，转身惊诧的时候，步伐便有些踉跄，身子向后倾了。
背后被人轻推了一把，为他稳住了身形。
那少年惊慌失色，连连道歉：“抱歉抱歉，白兄，吓到你了，我忘了你……”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又立马止住了，恨不得原地扇自己两巴掌。
崔嵬不动声色拢袖收手。
白沧面色白得过人，抿唇带了浅淡笑意，温和如春风。
“无妨，知你性子活泼，不是有意为之。”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沧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疑问：“云乐，你当真要同我们前去？”
崔嵬轻咳一声，从白沧身后踏出，站在两人之间。
“我答应了。”
欧阳云乐也跟着附和点头：“嗯，崔鬼兄不擅武，我一同前去岂不是更安心？”
白沧笑意无奈：“既是崔兄也答应了，那我也不再多言了。”
欧阳云乐肉眼可见地乐起来，当即展开折扇悠悠摇风，扇面题着“锦城虽云乐”的草字，意气飞扬。
“那就即刻动身吧。”
风满楼，琅国第一青楼。
彼时日入，正是热闹时分。
但见楼外的灯笼摇曳着淫靡光影，姑娘们扑满香脂的红袖随风招摇，嬉笑怒骂，无不成光景。
“我还是头一次来，平日靠近看也没有机会。”
三人远望着那楼，欧阳云乐以扇掩面，低声说着。
白沧不禁笑了，崔嵬更是毫不留情直言道：“你要是来过，你娘不知又要罚你什么了。”
顿了顿，似回忆道：“记得上次是……”
欧阳云乐佯怒，颇有怨言地瞟了崔嵬一眼：“崔鬼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沧赶忙出声打住两人的闲话：“好了，办正事要紧。”
三人一同走到了楼前。
那招揽人的老鸨看样子才三十出头，模样也算俏，那张嘴又能说会道，将生意包揽得热闹。
她见着三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走来，立刻笑容满面亲自迎上前：“几位公子器宇轩昂，瞧着面生，是头客吧？”
崔嵬打头阵，将檀香扇拢起，轻点下颌，不失礼貌地浅笑道：“我不是头客，我身后两位才是，近日得闲，带他们来尝个鲜。”
老鸨喜笑颜开道：“我想起来了，您是崔公子，好久没来了，”看向他身后长得白白嫩嫩的两个人，不甚热情，“这两位倒真是面生。”
白沧微微颔首，欧阳云乐摇着折扇，勾唇好不倜傥：“姐姐，我们定了包厢，就不麻烦你了。”
老鸨了然点头，笑呵呵道：“那就进去找小萝，她来接待三位客官。”
在外人进人出便足以看出生意兴隆，进了楼依然震惊于其袂云汗雨。
人多眼杂，却又最能掩人耳目。
三人穿行人群，欧阳云乐随意一眼，瞥见娇俏姑娘躺在一个粗犷男人怀里，露出一抹白腻香肩，他立刻移开视线，脸颊微红。
崔嵬见状，笑言：“这就羞上了？以后如何找姑娘当媳妇？”
欧阳云乐狠狠瞪他一眼：“我这叫非礼勿视。”
在两人拌嘴时，白沧无意抬眼，与二楼栏杆处的海棠色相撞。
是美艳绝伦的一类，若是哪位男子与她惊鸿一瞥，便可其被摄魂夺魄了，可惜那潋滟眼眸毫无温度，面无表情。
下一刻，那美人收回目光，便转身离开栏杆。
白沧只是暗暗感慨，青楼的女子多是身不由己，想来在客官面前摆尽了笑脸，偶尔得闲，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白兄？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欧阳云乐五指在白沧眼前晃了一下。
崔嵬打趣道：“怎么？看上哪个姑娘了？”
两人抬眼顺着望过去，却只见二楼外廊来往的人流。
白沧回神，摇摇头 笑了：“说什么笑呢？快点走吧。”
三人徐徐步入阶梯。
一角左拥右抱的红衣公子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三人离去的身影，偏头瞧着美艳人儿，自言自语：“今儿真是热闹。”
三人随着那个叫小萝的碧衣姑娘进了包厢。
崔嵬冲小姑娘点头微笑：“小萝姑娘麻烦了，我们等的人还没到，一会再叫您给我们点几个美人。”
小萝低头巧笑，微微欠身：“不麻烦，那几位客官慢慢等候，小女子先退下了。”
欧阳云乐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
崔嵬站在一旁，忍不住调侃道：“这就受不了了？”
欧阳云乐摆摆手：“不是受不了的问题，是……”
他回想起从外走到这的所见所闻，不由地蹙眉。
他知道，这里是青楼，但依旧不虞。
他想，若是天下人自得其所，便不再有这般身不由己了。
崔嵬察觉出了欧阳云乐的低沉，不再出声。
白沧坐在他对面，也倒了茶，抿过一口，出声打破静默：“这茶是好茶。”
崔嵬随口接上：“谁能想到是青楼里的茶？表里不一。”
白沧轻声低笑，搁下茶盏，悠悠然道：“崔兄还是一针见血。”
欧阳云乐回神来，干咳一声，四周环视，问道：“这地方是谁选的？”
崔嵬施施然坐下：“他们。”
欧阳云乐眉一挑，语气不快：“地方都是他们选的，他们人呢？”
崔嵬摇着茶水，吹开茶沫，浅尝辄止，才蹦出一句：“谁知道。”
欧阳云乐小声嘀咕：“毫无诚意。”
白沧正想开口道也许有事耽误了，却听见包厢外有些骚乱。
三人面面相觑，迅疾起身，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踢门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
“你们是谁？你们……”
“少废话，快点下楼！”
很快，他们的包厢门也被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