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初雪。
　　雪花伴着新年的钟声飘落到地面，混合在积雪中。一声声的倒计时，行人脸上洋溢着的笑颜又多了几分。
　　倒计时结束，市中心广场上的电子屏幕上显示“新年快乐！”几个大字。陌生人的热热闹闹，却感染不到屋内还在自顾自埋头包饺子的母子俩。
　　屋内冷冷清清。
　　亲人更似陌生人。
　　一束巨大的烟花绽放开来。“乐知，你感觉姜叔叔怎么样？”最终还是有人开口打破了窒息的氛围，张母照常娴熟地包着饺子，却也不忘注意张乐知的表情。
　　面对这句话张乐知也早有预料，轻扶眼镜，淡淡说道：“您不用在意我，我也希望您能幸福。”然后继续低着头包完饺子，这算不上小插曲。
　　显而易见，这模糊不清的回答并非张母心中所想，她想让这孩子开心地看向她，笑着评价他们口中的姜叔叔——姜启伟。
　　当年为了安定下来好好陪丈夫过日子，她顶着压力退出荧幕。她也早已褪去了往日在舞台上的风光无限，她不再是受人追捧的巨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她这个普通人先遇丧子，又遇离婚，再遇初恋。年少时的初恋一直是她心中的结，本以为高中毕业后不再相见可惜，命运弄人，她一身狼藉带着孩子遇到了同样遭遇的他。
　　孤月底下泛孤舟。
　　事到如今她分不清是执念，还是爱情，可她不想去想，她只知道想要与那人在一起。思绪拉回，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孩子身上。张乐知这孩子很懂事，哪怕自己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他依旧很懂事。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再婚会给孩子带来不小的冲击，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也希望余生能有一个男人陪着他。
　　被盯得发麻，哪怕不抬头他也能猜到张母现在纠结的内心，一团乱麻，找不到头。这很难吗？事到如今怎么突然在意起自己的看法了？这未免可笑了些。
　　接着张乐知抬起头，眼中闪着隐隐温柔，他说话声音不响，语速不急不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您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可就是这么句轻飘飘的话触动了张母的心尖，她好像又找到儿子的身影了。话落，他不再看着张母，低下头继续任务般包饺子。眼中的温柔也转瞬即逝。
　　这句话定是能让她感动的，再加上着眼神……她应该放心了吧？这种没有价值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毕竟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与饰演的不一样，他不需要虚无缥缈的父爱，也不需要被视为替身的母爱。至于他希望张母幸福吗？或许吧。
　　想到这手机屏幕亮了亮，备注是【白白】
　　【Rose wine：乐知——Look！I made a snowma……】
　　【已为您隐藏三条新消息。】
　　锁屏状态信息看不全，手上又都是面粉也不方便看手机，他却也能猜个一二。脑中自动浮现出那人百无聊赖地下去院子里堆了个雪人，然后发照片来时一副得意洋洋的傻样。
　　想到这他笑了笑。
　　而张母的举动也如他料想般那样，扎人的视线没再投来。
　　趁机他把自己所要包的饺子快速包完，疾步走到洗手池前也包完饺子，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隔着一扇门，哪怕张母背对着他，他也能感觉到张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而他所庆幸的是，张母没再问那些没用的问题。
　　饺子下锅以及后续工作张母没让他参与，见张母来回在客厅徘徊，嘴唇止不住上扬，双手也来回撮着，急躁中的愉悦溢于言表。
　　张乐知也很有眼力见，转身回到房间，查看信息。
　　【Rose wine：乐知——Look！I made a snowman for you！嘿嘿，好久没用英语给你发信息了。】
　　【Rose wine：额……而且就是感觉这个雪人好蠢啊。】
　　【Rose wine：(图片)】
　　【Rose wine：(图片)】
　　是个中等大小的雪人，直到那人腰部。雪人头上带了个红色的水桶，随便找了两个树杈当手臂，嘴巴惯例用石子。
　　看起来，确实不精明。
　　【Rose：它随你。】
　　对面很快回复。
　　【Rose wine：我是蠢货，是乐知的蠢货男朋友。】
　　【Rose wine：(害羞)】
　　表情包是只羞红脸的猫咪，很可爱。张乐知是真的没想到他还会有这种表情包，但细细回想以前的超级可爱的表情包倒也感觉挺正常的。
　　【Rose：(比心)我先把作业做了，现在还没碰。】
　　【Rose wine：(比心)好的！】
　　【Rose wine：(遵命)】
　　双方都不再发消息，张乐知却是把聊天记录翻了又翻才响起正事来。他拿起耳机，连上蓝牙，放上钢琴曲，做学校每天发布的作业，享受着独属于他的片刻宁静。
　　时间也在数学这个科目的参与下，脚步变得快了些，直到做完一套数学试题，他才发觉家里来了客人。
　　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声音。待客之道还是要有，他放下笔，无奈地来到一楼。楼梯口堆满了礼品，大包小包。
　　客厅里只见嘴里叼着棒棒糖，骂人却依旧清楚的姜衍宁。
　　“卧槽，开挂还那么嚣张？”
　　各着玻璃门看向厨房，两个身影正谈笑风生。一面是姜启伟在厨房帮张母打下手，一面是张母被他逗得笑开怀。
　　不过姜启伟不似他儿子姜衍宁般沉迷某事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就像是后背上还长了双眼睛，自张乐知下来他就有留意到。他笑着拍拍张母的肩膀，朝张乐知说道：“乐知，洗洗手吃饭。”
　　“好。”很礼貌。
　　声音不止被一个人听到，姜衍宁看向面前人无奈装出的笑真的很想笑，勾勾唇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捡装备、开镜、瞄准、爆头，一气呵成。
　　他点评道：“挺无奈吧？！”
　　闻声，张乐知也没理会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哪怕姜衍宁带着嘲讽的意味，他也更没有放在心上，这种事他早已懒得去争吵。
　　毕竟自从见到了姜衍宁，这人的嘴就一直挺碎。
　　碎是真碎，其中却看不出丝毫恶意，顶多也就是有分寸地嘲讽几句。他把乱作一团的礼品放好才去洗手。
　　饭菜有序的摆放在桌子上，姜启伟看看一直就没停下的张乐知，又看看自己那只知道玩游戏，骂人的儿子。
　　就算是在别人面前他也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更别说是在未婚妻面前了，他快步走到姜衍宁面前打算抢过手机，却被儿子轻易躲过。
　　姜衍宁不着痕迹地笑笑，中指顶着手机后壳来了个360°大旋转，挑衅地看着怒火中烧的姜启伟，嘴中含着糖：“怎么，感觉丢人了？没办法，我就是这样。”说着他还无奈地耸耸肩，脸上的挑衅却加深了几分。
　　眼见动作落空，姜启伟只能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说道：“天天就知道玩游戏，在别人家也不知道收敛点！”后半句气势很足，但声音不大，威慑对姜衍宁也不过飘飘雨。
　　当即姜衍宁上滑屏幕，游戏退出，后台删空，语气愤然：“别人？你不是要找你初恋当我后妈的吗？还说什么别人，你也好意思说。”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姜启伟没再说什么，仅仅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底气地说道：“吃饭。”
　　语落姜衍宁并没有什么动作，他也没再玩什么游戏，连手机都不看息屏后被他紧握在手里。
　　另外三人忙着端菜，也就只有张母时不时跟这个未来的儿子有过视线的交汇。
　　张母无措的眼神对上姜衍宁满带嘲讽的眼神，这个女人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她需要得到这个孩子的认可。
　　这只是她的愿望，对姜衍宁来说并没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价值。
　　他翻了个白眼，见饭菜都上齐才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在张乐知身边。饭桌上有过一瞬而过的尴尬，谁都没有动筷。
　　“今晚除夕夜，我想宣布个事。”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默契地看向姜启伟。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与欢愉，桌子下张母轻拍他的手背：“别紧张。”
　　在座的两个孩子尽管能猜到是什么事，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二人还是停下碗筷。
　　姜启伟把藏在桌底下二人的双手放到明面上，却没敢去看孩子的脸色，他低下头注视着叠放在一起的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牵起了她的手。
　　“我们两个人认识挺长时间了，之前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没走到头。现在，奇迹般我们又遇见了，都不想再错过彼此，所以我们打算重组家庭。不过没有问过你……”
　　早就料到他会说这事，也没必要继续听下去，姜衍宁还急着吃完饭打游戏。他打断姜启伟的发言，直接表明态度：“我没意见。”
　　没意见？在家里因为这事天天跟我闹，天天气得不行，现在说自己没意见？姜启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些不敢相信看向姜衍宁，他没想到这小子会这样。
　　“我也没意见。”
　　饭桌上又响起赞同的话，说话的间隙张乐知看了眼张母放下心的表情随即低下头。
　　他们日日夜夜担心的事就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不真实感涌上心头，来自掌间的温度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满足他们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相视一笑。
　　姜衍宁也不管他们长辈动不动筷子了，自己早已大快朵颐，张乐知也不再等，开始动筷。
　　还沉浸在欢喜中的姜启伟拿起一个龙虾，剥好后放到张母盘子里，转眼又对姜衍宁说道：“对了儿子，你的转学我也弄好了，开学直接去报道就好。跟乐知一个班，你们兄弟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行行行。”这些都是他一早就在姜楠亭那知道的，真的不想再听一遍了。他敷衍的点点头，又站起身来把一盘龙虾端到自己面前。
　　他看着略显怒意的姜启伟无奈地摇摇头，等姜启伟刚要开口，他才意有所指的说道：“你有空去看看冰箱旁的笔记本，上面写了张阿姨吃不了龙虾。以后，还是直接给我吧，我喜欢吃。”
　　连爱人不能吃什么，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个未婚夫还真是做得不到位。想到这，姜启伟不自觉捏紧筷子，眼神停留在那个灰色笔记本上。
　　场面一度很尴尬，张母也急忙圆场，说道：“医生说吃一个两个没问题，只是不能吃太多。”
　　多么明显的说辞，长辈的脸还是要给。好吃的龙虾摆在桌上，姜衍宁也无心再去呛人。可是他听后依旧刻意拖长声音，说道：“哦——这样啊——”
　　很欠揍的语气。
　　张乐知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衍宁专心吃龙虾，也没了惹事的苗头。这般情况下，姜启伟也没落的时间去管他，把剥好的龙虾肉从盘子里挑出，满脸愧疚：“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长辈间的事两个孩子也都不稀得听，一个忙着吃，一个思考怎么离开座位。
　　这饭真是吃得烦闷。
　　桌上没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品，姜衍宁喜吃的倒不少，又是鱼又是虾，看来是为了迎合那俩人的喜好。
　　一旁的张乐知冷眼旁观，找不到适合的时机出去只得再吃些应付一会。
　　眼见姜衍宁吃完离去，他才找好时机离开：“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姜衍宁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娴熟地点进游戏，又是那个贱兮兮的语气，笑着说：“除夕夜还学习？好学生啊！”
　　虽然张乐知并不在意他的打趣，但姜启伟总归是坐不住，低声怒斥道：“今天是除夕夜我不想对你发火，你最好收敛点。”
　　今晚姜启伟的耐心算是被他儿子逼到极点，这祖宗就不能安分点。
　　威胁什么的对他丝毫不影响，他漫不经心地笑着，含着糖继续打游戏。兄弟二人紧张的气氛，不禁让张母对结婚的决定产生一丝怀疑。
　　但她很快又被爱情冲昏头脑，张母一向把自己放在首位。这位儿子对她来说重要吗？她不知道。
　　张乐知无心继续听他们争吵，回到房间，换上深蓝色睡衣，重新戴上耳机。可他没有继续刷题，反而在保险箱里拿出一个素描本和日记本。
　　保险柜里的本子细细数来得有近十本，有序地靠边摆放。
　　他把刚才饭桌上的场景大概画下，标明日期 T929年12.31，黑笔在书桌上习惯般按动几下，随后在日记本上写下：
　　【除夕夜家里来了两个人，要不了多久就应该改口叫爸爸和哥哥了。姜衍宁似乎对我有很大敌意，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人生根本没有交集。希望是我的错觉。】
　　画素描是张乐知一直保持的习惯，为此他还自学过一段时间，而日记才是几年前开始。保险柜里的素描本占据多数，日记才三四本。
　　写完后把东西靠边放进保险柜，打开手机看着同学群里一个接一个的红包。今晚是除夕夜，个个精神抖擞抱着手机准备跨年。
　　抱着图个热闹的想法，张乐知点进去翻看信息。红包虽然多但面额不大，想来同学们也只是图个热闹。
　　【“您已被禁言。”】
　　【班主任邀请“烦人”进入“高三 十六班班级群”】
　　【班主任】：@全体成员
　　【班主任】：@烦人 这位是在高三下学期与我们一起学习的新同学——姜衍宁。大家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解除禁言了！”】
　　【欢迎新人！(玫瑰)】
　　【来新同学，加个好友。（微笑）】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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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乐知看着信息，手中的笔不自觉捏紧。他发觉自己的作为后，有些不爽的把笔放在桌子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牢骚。
　　明明只是个不熟悉的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想打他一顿。
　　简单调整心情，可是没了继续刷题的兴趣，敲门声又被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不是，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怎么就是不行。
　　他再次整理好情绪，打开门笑着对张母说：“妈，怎么了？”
　　屋外依然大雪纷飞，张母有些无奈，说道：“乐知啊，今天晚上让衍宁和你睡一起你看行吗？外面雪下得太大，他们开车回去不安全。”
　　房间那么多，非要跟自己挤一个？张乐知有些烦，苦恼地盯着屋外，说道：“不是有很多房间吗，为什么跟我挤在一起？”
　　房间肯定是不缺的，可都是灰，怎么住人。看着张乐知一副苦恼样，张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房间是很多，但保姆都回家了，以前也没收拾过……”她没点那么清楚，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也确实是这样，要是硬不让住到显得自己无理取闹。最后张乐知想了想答应下来，他的房间很大，两个人住一起没什么大问题。
　　若是拒绝了她还指不定要说多少废话，烦人。
　　他从衣柜里又拿出一个枕头放在床上，坐在床上盯着手机静静等待那人雷打不动的习惯。
　　【“白白”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刚睡过一觉：“乐知，我好想你啊！”轻飘飘的划过心尖，张乐知的心瞬间软下一块，脸上是从未表现给外人的柔情：“怎么，刚睡醒？”
　　“等等，我去换个睡衣跟你开视频。”语音通话很快被挂断，张乐知不禁轻笑一声，左手撑着脸，静静等着。
　　【“白白”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视频一开始对着天花板，经过180 °旋转后日思夜想的人笑着看着他。
　　看着屏幕上那人还在滴水的发梢，这一笑又撩起他的心弦，脸也红彤彤的：“不擦头发，小心感冒。”
　　薛白拿起手中的毛巾在镜头面前摇了摇，指着毛巾说：“我正准备擦。”
　　很呆很可爱。
　　张乐知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二人的视线有一瞬的交集。姜衍宁看了眼张乐知，视线重新回到游戏上。嘴里小声骂着这群垃圾队友。
　　“乐知？怎么了？”见张乐知视线的转移，薛白擦着头问道。姜衍宁换上衣服，三下五除二来到床上躺着打游戏，张乐知不动声色地移动：“没怎么。”
　　薛白轻哦一声，也没把这放在心上，头发擦半干后懒洋洋的摊在床上，房间里开了暖气，头发擦成这样也不会感冒。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又坐起身来，把摄像头调转后抱怨的说道：“乐知啊，帮我看看这道题呗。”
　　看着屏幕上的数学题以及没擦干净的做题过程，他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该配合一下你吗？”
　　薛白见状也没感到尴尬，反而一本正经的又拿起橡皮反复擦了几遍，问道：“还能看出来吗？”
　　这种小把戏都来了多少次了。
　　“你啊。”张乐知被他逗笑了，眉头微皱，一副仔细检查的模样：“这样，看不到了……吧。”摄像头被薛白反转过来对着自己：“这个吧字可以不加。”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这种小把戏他们几乎天天都会来上那么几次，很幼稚，但不厌烦。
　　果然，再无聊的东西有了特殊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
　　姜衍宁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玩着游戏，张乐知无意间摸到自己枕头边湿哒哒的位置，不满的看着姜衍宁。
　　盯了才几秒姜衍宁就感受到对方强烈的视线，对上哪烦闷的眼神，他去没有什么歉意，反而轻蔑一笑。
　　真的想打他一顿。
　　张乐知虽然万般不满，但还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好气的递给他毛巾。
　　正常人肯定都会带着歉意接过，偏偏姜衍宁不是正常人，他看着毛巾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多管闲事。”
　　什么态度？
　　这什么态度？！
　　拿自己当少爷了？！！
　　张乐知不自觉捏紧手中的手机，这还是少有的脾气暴躁。真想上去给他两个巴掌……冷静。。。冷静。。。
　　薛白见张乐知不爽的表情，略感新鲜。在他面前张乐知一直都很温柔，很爱笑，还没见有谁能把他气成这样。
　　“又是谁惹我家乐知生气了？”
　　“没谁。”
　　张乐知白了“少爷”一眼。
　　按今晚两位父母这个进程，日后肯定日日相见，倒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他没再去理会没有礼貌的那人，把他当做一团空气。
　　张乐知上床时刻意避开湿处，看着屏幕中笑得开怀的少年心情有了好转，无奈的说道：“还有你，就知道开我玩笑。”
　　这件小事就这么飘飘然一笑而过，见张乐知没那么生气，薛白半开玩笑地说道：“乐知，我现在去找你，你给我开门吗？”
　　哪怕二人在一起了那么久，张乐知还是时不时就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到。叹口气盯着屏幕：“才多久没见？”
　　他太过专注，全然没有发现姜衍宁那带着充满玩趣的眼神。游戏此刻也没了什么兴趣，手在操作，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暗想，并装作不在意，瞟向张乐知的手机屏幕，看清了那人。而这一切，通电话的二人没有一丝察觉。
　　只见薛白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手机屏幕上的场景一直都是天花板，待薛白坐定，场景又回到那人脸上。
　　他端正的坐在钢琴前，活动活动肩膀，打了个响指：“我新学的，给你当安眠曲听。”
　　钢琴声响起，张乐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打开录音后默默听着，琴声悠扬悦耳。不得不承认，这首曲子很对他的胃口。想到这，心中的小甜蜜又多了几分。
　　曲毕，张乐知把录音结束，薛白又小步跑回到卧室。好在家里开了暖气，要不然跑来跑去还真受不住。
　　稍微聊了会其他话题，时间就不晚了。谈着谈着薛白在床头柜里拿出药片，喝口水直接咽下去。一脸嫌弃：“什么药，真苦。”
　　张乐知闻声不禁轻笑，说道：“安眠药能有多苦。”
　　薛白轻哼一声，抬眸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好了，都十点多了。快点睡觉吧。”
　　二人都没有熬夜的习惯，挂断前张乐知不忘嘱咐：“你刚吃了安眠药就老老实实睡觉吧。别陪年年玩上瘾了，一玩就是大半夜。”
　　陈年旧事别提及还挺不自在，他一把捞起趴在一旁熟睡的年年，年年的一对猫眼瞬间睁开，脸上表情不多，却可见它的气愤。
　　薛白握着年年的爪子，在半空摇了摇：“乐知，晚安。”
　　“晚安。”
　　年年抬头看着薛白，又看着消失在屏幕中的张乐知，无聊地摇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