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逢
年关还没过，街上行人寥寥，刚下过的雪没来得及消融，就又被新雪覆盖，路灯上添彩似的挂着红灯笼，从街头远远地延伸出去，衬得人间冷冷清清的，细密地寒意仿佛能穿透窗户，渗进屋里。
只有电视里是热热闹闹的。
春晚又在重播，电视明星在屏幕里蹦蹦跳跳，喜气洋洋地说着新春祝福，温暖的吉祥话落在静默的屋里，更显得屋子寂寥无趣。
姚易星剥着一个橘子，望着窗外的飞雪发呆。
屋里总共三个人，一个姚易星，还有一个他妈、一个他小姑，两人各自抱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半天，小姑突然“诶”了一声，抬起头，兴致勃勃地问：“星星，今年过年林潜来不来？”
“林潜”二字掉进姚易星耳朵里，吓得他一激灵，手里的橘子滚了出去，他慢吞吞地捡回橘子，暗叹：哪壶不开提哪壶。
表面上，他却只是有些无奈地笑道：“小姑，林潜人家也很忙啊，没空的。”
小姑点点头，失望地叹了口气：“也对，我有一朋友可喜欢他了，特想要个签名，我还想着能不能让你帮忙要一下来着……”
她低头继续刷手机，一边说道：“今年春晚是不是有他来着？我看看他什么时候出场……我记得你俩小时候关系特别好来着，我每次去你家，你都和人家黏在一块儿，人家看书你捣乱，人家干活你撒泼，你十二岁那会儿，我要带你去玩，你听说不带林潜，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姚易星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末了只剩下敷衍。
小姑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你高中和他还是同学来着，对……人呢？”
她话说着说着，无意间抬起头，才发现姚易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于是讪讪地收回了剩下的话，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姚易星妈妈，也沉默了下来。
姚易星兀自回了房间。
隔着一扇门，电视机的响声隐隐约约的，几个喜剧演员说完小品的最后几句台词，姚易星就知道，到林潜的那首歌了。
渺茫深沉的男音就钻进他心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林潜……林潜……那可真是他童年、少年时的一笔糊涂账。
反正如果不是这笔糊涂账，他大概率不会在每年春节被追着问“你前男友什么时候出场，什么时候来你家”这种问题。
不等他愁思片刻，枕边的手机就夺命似的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比外面林潜的歌声还喜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地打开手机，发现消息轰炸他的是公司新来的那个经纪人。
这经纪人年纪轻轻误入姚易星所在的“焰火传媒有限公司”——传说中，整个娱乐圈最垃圾的公司，成了个光杆司令，手底下的兵就姚易星一个，还是个被雪藏的。
不知道其他同事怎么想，反正姚易星非常认同“最垃圾的公司”这一说法，因为他被雪藏就源于几年前拒绝了大老板潜规则的盛情。
【向敏】：大帅哥你醒了没？快快快！有活干！
这话新鲜，姚易星得有好几年没听说过了，因此起了一点稀薄的兴趣，打趣道：“什么，给我派工作？咱公司要倒闭了，终于决定放我这个黑马出山了吗？”
下一秒。向敏回复道：“我靠，哥你怎么知道的？！”
姚易星：“……”
他就随口一说，这还一语成谶了？！
姚易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咱公司虽然像个活王八，但到底不是真王八，能苟到这个年头，老板估计撞大运了。”
向敏也是个和他一样被公司欺诈的人，常常和他拿公司的破事开玩笑，完全不在乎公司的死活，看了姚易星的话乐呵出了三行“哈哈哈”，才又扯回了正题：“我看这回说不定真撞大运了，给你派的这个工作，虽然剧情不多，酬劳不多，但胜在剧比较牛，等我发过来你好好看看。”
一个链接很快甩了过来，姚易星兴致盎然地点开。
这剧名叫《黎明》，是个谍战片，导演在国内国外都很闻名，作品质量比较高，剧本写得也很有水准，不强行降智，不强制煽情，总得来说，是个好剧。
而公司给姚易星预留的角色是个小炮灰，是本剧男主的弟弟，年幼时家破人亡，和男主被迫分开，流浪了许多年，为报国参了军，意外和男主重逢，没多久后为了保护藏在敌方阵营的特工男主，牺牲了。
剧情不多，但足够让人为之动容。
姚易星花了一个下午看完了整个剧本，又仔细剖析了弟弟这个角色，有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脑子里又是唱歌的林潜，又是惨死的弟弟，差点魇住。
幸亏向敏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怎么样，哥，考虑好了没？”
姚易星猛地清醒过来，缓了好半天，才揉着眉心回了两个字：“行，接。”
《黎明》剧组开工很急，大年初三才过完就开了机，拍摄地点又比较远，还在外省的一个小村子里，姚易星只好送走了特意来看他的小姑，连夜就坐上了赶往剧组的车。
还没敢坐飞机，怕一趟飞机下来，他片酬不够付的。
向敏大概是年轻，工作之情颇为急切，主动提出跟姚易星一块儿来，无聊了还能蹭个群演当当，一大早就等在剧组，迎着冷风张望。
姚易星没迟到，却还是被她积极工作的态度弄得有点羞愧：“不是，你来这么早干嘛，背叛咱俩的‘罢工联盟’啊？”
向敏“嘿嘿”一笑：“家里天天催人找对象，烦死了……再说我想沾你的光跟男主要个签名。”
姚易星默然，觉得向敏说了这么多，后者才是她无事献殷勤的真实目的。
这才初四，A市虽然没在下雪，北方的冷风掀起刺骨的雪刮过来，小刀似的，能剥下人一层皮。
工作人员都裹紧了羽绒服，一批一批地往架了暖炉的屋里跑，有通告的演员都是老江湖了，戏服底下又是保暖内衣又是暖贴，只有姚易星这个不常出门工作的什么也没准备，牙齿互相打着架。
姚易星来得匆忙，到了场地才哆嗦着仔细看他的通告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向敏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问他：“怎么了？看你这面如死灰的样子。”
姚易星又确认了一遍，从面如死灰里缓过来，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天要亡我，我的剧情是跟男主一块儿看星星。”
向敏：“啥？”
姚易星礼貌微笑，缓缓地说：“穿着二杆梁大背心、大裤衩，坐在一口井前，赏星星。”
向敏“蹭”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说：“不能吧？！这鬼天气，你不得冻成人干？！”
姚易星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表示自己没开玩笑。
他一看这个通告，就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这工作没人接，能落到他头上，敢情是人家都有渠道知道这些状况，就他和向敏跟俩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冬天这场地便宜，姚易星这个演员比场地更便宜，导演乐得多来点他这种傻子呢。
到时候花絮一放，男主是敬业有为，还能上几个热搜。
向敏冷静了一下，脑子一转，顿时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眉头一皱，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姚易星连忙拽住她：“你干嘛去？姑奶奶，坐下。”
他怕这姑娘年纪小，惹出点什么麻烦来不好收场，再给她职业生涯留下什么“污点”，以后在这圈子里不好混。
向敏深呼吸两次，终于憋回了这口气，沉声说：“没事，我不找麻烦，我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暖贴。”
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姚易星看着这姑娘的背影，莫名有点怅然——他当年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被各种打压，与理想背道而驰，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这时，化妆师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叫道：“姚易星在吗？”
姚易星高高地举了一下手：“这儿呢！”
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越过许多人，跟着那位化妆师进了隔壁的化妆间。
化妆师收着手边的瓶瓶罐罐，百忙之中扫了他一眼：“你还没换戏服？先把戏服换了，不然给你弄发型比较麻烦。”
姚易星应了一声，趁化妆师还没收拾好东西，麻利地窜去了一边的服装间，服装师不在，他就自己摸索，从一堆衣服里找到了自己颇具特色的大背心，拎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服进了帘子拉起的简陋隔间。
服装间的门“吱呀”叫唤了一声，脚步声重重地响起来，由远及近，室外的风被来人带了进来，掀了掀层层叠叠的帘子。
姚易星还没换上那大背心，裸露的肌肤被冷风一吹，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风进来的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转了两圈没找到，注意到了隔间里的一双脚，便礼貌地问道：“请问您刚才有看见这边第二个衣架上搭着的一个大背心吗？”
姚易星兴许是被冻迷糊了，也兴许是记忆模糊了，没从这声音中听出什么端倪来，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这件大背心就是从第二个衣架上拿来的，疑心自己是拿错了衣服，于是也没穿外套，掀开了遮挡视线的帘子，不好意思地问：“是这个……”
“吗”字没出口，他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话音陡然断了。
林潜站在两步外，端着同样的错愕，与他怔然相望。
只有电视里是热热闹闹的。
春晚又在重播，电视明星在屏幕里蹦蹦跳跳，喜气洋洋地说着新春祝福，温暖的吉祥话落在静默的屋里，更显得屋子寂寥无趣。
姚易星剥着一个橘子，望着窗外的飞雪发呆。
屋里总共三个人，一个姚易星，还有一个他妈、一个他小姑，两人各自抱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半天，小姑突然“诶”了一声，抬起头，兴致勃勃地问：“星星，今年过年林潜来不来？”
“林潜”二字掉进姚易星耳朵里，吓得他一激灵，手里的橘子滚了出去，他慢吞吞地捡回橘子，暗叹：哪壶不开提哪壶。
表面上，他却只是有些无奈地笑道：“小姑，林潜人家也很忙啊，没空的。”
小姑点点头，失望地叹了口气：“也对，我有一朋友可喜欢他了，特想要个签名，我还想着能不能让你帮忙要一下来着……”
她低头继续刷手机，一边说道：“今年春晚是不是有他来着？我看看他什么时候出场……我记得你俩小时候关系特别好来着，我每次去你家，你都和人家黏在一块儿，人家看书你捣乱，人家干活你撒泼，你十二岁那会儿，我要带你去玩，你听说不带林潜，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姚易星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末了只剩下敷衍。
小姑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你高中和他还是同学来着，对……人呢？”
她话说着说着，无意间抬起头，才发现姚易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于是讪讪地收回了剩下的话，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姚易星妈妈，也沉默了下来。
姚易星兀自回了房间。
隔着一扇门，电视机的响声隐隐约约的，几个喜剧演员说完小品的最后几句台词，姚易星就知道，到林潜的那首歌了。
渺茫深沉的男音就钻进他心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林潜……林潜……那可真是他童年、少年时的一笔糊涂账。
反正如果不是这笔糊涂账，他大概率不会在每年春节被追着问“你前男友什么时候出场，什么时候来你家”这种问题。
不等他愁思片刻，枕边的手机就夺命似的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比外面林潜的歌声还喜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地打开手机，发现消息轰炸他的是公司新来的那个经纪人。
这经纪人年纪轻轻误入姚易星所在的“焰火传媒有限公司”——传说中，整个娱乐圈最垃圾的公司，成了个光杆司令，手底下的兵就姚易星一个，还是个被雪藏的。
不知道其他同事怎么想，反正姚易星非常认同“最垃圾的公司”这一说法，因为他被雪藏就源于几年前拒绝了大老板潜规则的盛情。
【向敏】：大帅哥你醒了没？快快快！有活干！
这话新鲜，姚易星得有好几年没听说过了，因此起了一点稀薄的兴趣，打趣道：“什么，给我派工作？咱公司要倒闭了，终于决定放我这个黑马出山了吗？”
下一秒。向敏回复道：“我靠，哥你怎么知道的？！”
姚易星：“……”
他就随口一说，这还一语成谶了？！
姚易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咱公司虽然像个活王八，但到底不是真王八，能苟到这个年头，老板估计撞大运了。”
向敏也是个和他一样被公司欺诈的人，常常和他拿公司的破事开玩笑，完全不在乎公司的死活，看了姚易星的话乐呵出了三行“哈哈哈”，才又扯回了正题：“我看这回说不定真撞大运了，给你派的这个工作，虽然剧情不多，酬劳不多，但胜在剧比较牛，等我发过来你好好看看。”
一个链接很快甩了过来，姚易星兴致盎然地点开。
这剧名叫《黎明》，是个谍战片，导演在国内国外都很闻名，作品质量比较高，剧本写得也很有水准，不强行降智，不强制煽情，总得来说，是个好剧。
而公司给姚易星预留的角色是个小炮灰，是本剧男主的弟弟，年幼时家破人亡，和男主被迫分开，流浪了许多年，为报国参了军，意外和男主重逢，没多久后为了保护藏在敌方阵营的特工男主，牺牲了。
剧情不多，但足够让人为之动容。
姚易星花了一个下午看完了整个剧本，又仔细剖析了弟弟这个角色，有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脑子里又是唱歌的林潜，又是惨死的弟弟，差点魇住。
幸亏向敏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怎么样，哥，考虑好了没？”
姚易星猛地清醒过来，缓了好半天，才揉着眉心回了两个字：“行，接。”
《黎明》剧组开工很急，大年初三才过完就开了机，拍摄地点又比较远，还在外省的一个小村子里，姚易星只好送走了特意来看他的小姑，连夜就坐上了赶往剧组的车。
还没敢坐飞机，怕一趟飞机下来，他片酬不够付的。
向敏大概是年轻，工作之情颇为急切，主动提出跟姚易星一块儿来，无聊了还能蹭个群演当当，一大早就等在剧组，迎着冷风张望。
姚易星没迟到，却还是被她积极工作的态度弄得有点羞愧：“不是，你来这么早干嘛，背叛咱俩的‘罢工联盟’啊？”
向敏“嘿嘿”一笑：“家里天天催人找对象，烦死了……再说我想沾你的光跟男主要个签名。”
姚易星默然，觉得向敏说了这么多，后者才是她无事献殷勤的真实目的。
这才初四，A市虽然没在下雪，北方的冷风掀起刺骨的雪刮过来，小刀似的，能剥下人一层皮。
工作人员都裹紧了羽绒服，一批一批地往架了暖炉的屋里跑，有通告的演员都是老江湖了，戏服底下又是保暖内衣又是暖贴，只有姚易星这个不常出门工作的什么也没准备，牙齿互相打着架。
姚易星来得匆忙，到了场地才哆嗦着仔细看他的通告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向敏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问他：“怎么了？看你这面如死灰的样子。”
姚易星又确认了一遍，从面如死灰里缓过来，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天要亡我，我的剧情是跟男主一块儿看星星。”
向敏：“啥？”
姚易星礼貌微笑，缓缓地说：“穿着二杆梁大背心、大裤衩，坐在一口井前，赏星星。”
向敏“蹭”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说：“不能吧？！这鬼天气，你不得冻成人干？！”
姚易星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表示自己没开玩笑。
他一看这个通告，就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这工作没人接，能落到他头上，敢情是人家都有渠道知道这些状况，就他和向敏跟俩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冬天这场地便宜，姚易星这个演员比场地更便宜，导演乐得多来点他这种傻子呢。
到时候花絮一放，男主是敬业有为，还能上几个热搜。
向敏冷静了一下，脑子一转，顿时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眉头一皱，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姚易星连忙拽住她：“你干嘛去？姑奶奶，坐下。”
他怕这姑娘年纪小，惹出点什么麻烦来不好收场，再给她职业生涯留下什么“污点”，以后在这圈子里不好混。
向敏深呼吸两次，终于憋回了这口气，沉声说：“没事，我不找麻烦，我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暖贴。”
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姚易星看着这姑娘的背影，莫名有点怅然——他当年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被各种打压，与理想背道而驰，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这时，化妆师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叫道：“姚易星在吗？”
姚易星高高地举了一下手：“这儿呢！”
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越过许多人，跟着那位化妆师进了隔壁的化妆间。
化妆师收着手边的瓶瓶罐罐，百忙之中扫了他一眼：“你还没换戏服？先把戏服换了，不然给你弄发型比较麻烦。”
姚易星应了一声，趁化妆师还没收拾好东西，麻利地窜去了一边的服装间，服装师不在，他就自己摸索，从一堆衣服里找到了自己颇具特色的大背心，拎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服进了帘子拉起的简陋隔间。
服装间的门“吱呀”叫唤了一声，脚步声重重地响起来，由远及近，室外的风被来人带了进来，掀了掀层层叠叠的帘子。
姚易星还没换上那大背心，裸露的肌肤被冷风一吹，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风进来的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转了两圈没找到，注意到了隔间里的一双脚，便礼貌地问道：“请问您刚才有看见这边第二个衣架上搭着的一个大背心吗？”
姚易星兴许是被冻迷糊了，也兴许是记忆模糊了，没从这声音中听出什么端倪来，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这件大背心就是从第二个衣架上拿来的，疑心自己是拿错了衣服，于是也没穿外套，掀开了遮挡视线的帘子，不好意思地问：“是这个……”
“吗”字没出口，他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话音陡然断了。
林潜站在两步外，端着同样的错愕，与他怔然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