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道,北京时间今日15时左右,我市著名企业家,徐氏珠宝董事长徐运突发疾病,抢救无效宣布死亡,享年39岁,徐氏集团是我市……"电视机的声音盖过了窗户外面的滂沱大雨。
“徐氏集团……妈!妈!出事了!”年仅十岁的姚子越皱着眉头,将手中抱着的玩具扔在了一边,急匆匆地跑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中,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漂亮女人正在专心的捣鼓着菜品,尽管那菜看上去依旧有些糟糕。女人头也没抬,依旧醉心于自己的杰作,“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出什么事儿了?”
姚子越感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妈,你快看看新闻吧,徐氏集团的董事长他……”
“徐运?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小孩子话说的有几分艰难,生死在他的眼里或许意义还不太明,但是在他心里,这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什么?”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她在围裙上胡乱的擦了擦手,快步跟着儿子来到了客厅,电视机上的报道还在继续,徐运死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儿子,你在家待一会儿,妈妈出去一趟,你要是饿了就先让阿姨做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女人几乎是黑着脸看了片刻电视上的报道,随即弯腰亲了一口儿子的额头,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姚子越听话的点了点头,女人嘱咐了家里阿姨两句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姚子越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电视的报道,像个小大人一般皱着眉头,徐氏集团他是知道的,徐氏集团作为本市最大的珠宝行一直以来都备受瞩目,董事长徐运他以前也曾见过,正直壮年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们董事长的夫人如今还怀着孕正躺在医院呢……姚子越越想越乱,有些心烦的抓了两把头发,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今天天气实在不好,外面夹杂着雨滴,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让人忍不住想蜷缩起身体。新闻早就放完了,电视还没关,上面放着一些肥皂剧,声音被调的微乎及微,姚子越已经不知何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奈何睡的并不安稳。
“小少爷,夜里凉,回房间休息吧。”张姨早给他盖上了毯子,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唤醒了他,这样睡是要感冒的。
姚子越揉了揉眼睛,眸子里还不清明,显然是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家阿姨,“张姨,我爸妈回来了吗?”
张姨摇了摇头,姚子越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了,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你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吗?”
张姨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打过了的,太太说他和先生在一起,要晚点才能回来,叫您先睡呢。”
表上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一点,外面的雨似乎比刚才下的更大了,窗外漆黑一片,雨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连院子里的那些灯都完全看不清了,狂风席卷而来好像要把窗户拍碎一般。
小姚子越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耷拉着脑袋,有些担心自己的父母。
“要不……再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张姨揣测着小孩儿的心里。
姚子越抬起头来,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就只漏出了个小脑袋,平日里那些小大人的模样消散了不少,显得多了几分稚气可爱。他眼睛亮亮的,似乎一瞬间是心动了的,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又有些蔫儿了。
“算了,万一在路上了呢,雨太大了接电话会不安全的。”姚子越说着,“再等等吧。”
“回房间等吧,太太要是回来看见你在客厅熬着怕是要心疼的。”张姨很会拿捏姚子越的心,原本姚子越还想在楼下一直等着家长回来,这话一出却又犹豫了,半晌后微微点了点脑袋,上楼去了。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面乱成了一片,记忆里那些断断续续的有关于徐运叔叔的回忆席卷开来,好像曾经已经深埋在脑海的种子突然被雨水浇灌而生根发芽了似的。
姚子越抱着自己的小玩偶,翻来覆去的,开了盏小夜灯,看着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到3了。他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那是他小时候和爸妈一起去徐运叔叔家时徐运的妻子送给他的。他趿拉着拖鞋,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又去了楼下,蜷缩在了沙发上。看上去有几分可怜似的。
黑夜漫长又寂寥,从来没有哪天像这样难熬,他的大脑时而混乱时而放空,就这样等着。
茫茫雨夜中,一辆黑色的车破雨而来,很快,门被推开了开了,灯被打开了,姚子越等的人回来了。
外面的凉气被一起带回了家,空气中好像也弥漫着某种悲伤又让人难过的气息,好像那漫天的大雨不是雨,而是谁的泪。
姚子越瞬间精神了起来,蹦下了沙发。
“儿子?你怎么还没睡?”李晚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好几缕,碎发粘在额前,雨滴顺着碎发和脸颊往下低落,不显丝毫狼狈,却是显得更加迷人了。
“我……”姚子越张了张嘴,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看着李晚,明明是他们把自己放在家里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回来害自己担心的。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一个不是特别熟悉的面孔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雨水打湿了头发,耷拉在他的眼前,小孩儿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态,姚子越只觉得他像条可怜的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他很想伸手摸摸他。
姚子越蹦下沙发,赤着小脚,跑近了一些,稍微蹲了蹲身子,仰着小脸去看这个小孩儿。这小孩儿比自己矮了不少,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气势确实不小,周遭冷气似乎要把姚子越冻成一块儿冰,他已经想到这孩子是谁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去。
“你叫什么啊?”姚子越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小孩儿。小孩儿在他凑近的那刻微微抬起了头,姚子越一愣,这小孩儿长得实在好看极了,一双眼睛雾气朦胧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
哪怕才几岁,模样却已是过分优越,这小孩儿他是有一点印象的,早几年他跟着爸妈去徐叔叔家的时候见过,那会儿的小孩儿比现在要小上许多呢,小小一点儿,姚子越年龄也不大,只是看着小人儿朝他笑便觉得开心,却不曾想物是人非,这才过了多久,再见已是如此场景。
“徐听安。”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小的声音有些嘶哑,声音里似乎含着难过与什么别的情感。
“哦,我见过你,可能你不记得了,你好,我叫姚子越。”姚子越像个小大人似的站的板正,正式的伸出了手。
徐听安沉默了两秒,眸子盯着姚子越,那眼神姚子越说不上是什么,怨恨,愤怒,又有几分不太符合这个年龄的冷静。他没有伸出手,姚子越便就尴尬的收回了手。
姚子越的父亲温柔的笑了笑,蹲下身子看着两个小孩儿,“小安,这个是姚伯伯的儿子子越,比你大个几岁,你可以叫他小越哥哥,你让他带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好吗?”
姚子越抿着小嘴,好像生怕这个小弟弟拒绝一样看着他,看见徐听安浅浅的点了点头才算是放下心。
“子越,这是徐听安,你……你带弟弟去洗个澡,好吗?”他没法再当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的面再说一遍徐运的名字,他知道姚子越懂。
“嗯!”姚子越狠狠地点了点头,“那让弟弟和我一起睡吧,可以吗?”这下子轮到姚子越像个小狗似的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了。
爸妈对他的爱不少半分,但是他们太忙了,他并不喜欢一直和保姆在一起度过大多数时间,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兄弟姐妹的,如今可算是有个这种切身感受的机会了,他当然不愿意错过。
李晚有些犹豫,但是姚阳平先开了口,“好啊,你们早点休息,弟弟也很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好。”姚子越应和道。
徐听安像个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好像没有什么情感了的怪物一般,倒是姚子越精神饱满许多,他弯了弯腰牵起了徐听安的手,不管他是否同意就把他领去了楼上。
凌晨四点,正是大多数人都正在梦乡畅游的时候,姚家却是灯火通明,各怀心事。
“让听安和子越住在一起能行吗?我怕子越会不会问些什么让听安更难过。”李晚有些担忧的看着孩子背影消失的方向。
姚阳平安抚的拍了拍李晚的肩膀,“放宽心,我们小越很聪明,而且现在让听安多和他接触接触也好,不能让他太封闭自己了,爸妈都不在了,但是他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