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六年。
深冬。
荣国,盛都皇宫。
一宫女立于御湖旁,冷眼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在湖中挣扎求救。
“殿下,您别白费力气了,皇后已经在黄泉路等着您了,失足落水已经是贵妃娘娘为您安排的最体面的死法了,至于那个太傅之子宋知予……”
宫女的话才说到这!
一道墨色的身影便眨眼间钻入了湖中,将奄奄一息的陆安锦救了上来。
宫女看到来人后大骇:“宋知予?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是应该…”
“应该已经被剧毒骨沉毒死了,是吗?”宋知予冷笑着。
下一刻!
一道寒光自宋知予腰间飞出!
那宫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那品相精绝的齐天剑贯穿,死死钉在了地上!
而宋知予也好不到哪去。
一口黑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原先被他强行压制的剧毒在顷刻间发作,折磨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可他还是凭着执念,不要命般的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入奄奄一息的陆安锦体内。
终于。
陆安锦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至于宋知予,已然没了半点生气。
……
……
……
如今已是晋阳九年。
亦是寒冬腊月,漫天飞雪。
距盛都皇城极远的小镇被皑皑白雪盖了个严实。
街道上鲜有人迹。
唯有一家客栈,聚集了些喝茶饮酒的听书客。
堂中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讲的绘声绘色。
不过其讲得也实在是大逆不道。
竟说当今圣上的萧贵妃曾谋害皇子,陷害宋太傅一家通敌叛国,甚至还毒杀皇后。
如今,更是一直在为她的大皇子,在朝中笼络党羽,已有了篡位逼宫之心!
而这样的传闻也并非来自这村野一处。
最近半年来。
民间此般传闻甚多!
圣上不是没有搜捕过散布此传闻的言论者。
可每每朝廷的人出现,这些人都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下亦是!
随着这说书先生在一团白烟中消失不见!
客栈中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半年来的传言是真的吗?皇城之中的事,怎得能传出来了?”
“我看八成不会错,这传言的源头定也不是一般人,不然朝廷怎会连几个说书先生都抓不住?萧贵妃与萧国师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喽。”
“对了,我听说这太傅独子宋知予是众所周知的神通广大,你们说他会不会当年并未被砍头,而是金蝉脱壳了,如今便是来报复申冤的!”
“不可能!我觉得这事…八成是那位传闻自皇后殡天后,就一直外在征战,不得圣宠的锦王所为!”
“你是又听说什么了?快说说看!”
“最新消息,锦王已奉皇命南下,要去查什么案子,案子查不清便不得还朝,这明显是圣上以查案为由头,将其发配!”
“确有可能,毕竟这宋知予当年唯独与锦王交好,如今看来,锦王这嫡出不得圣宠,怕并不只是因为没了中宫倚仗。”
“这么说宋知予是真死了?唉!当真可惜,那可是位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男女通吃的风流主,连圣上都因其天纵之才而宠爱有加,真想一睹其风姿。”
“你可真是孟浪了,那位在世时,连盛都之内都鲜少有人得见,就算活着,你也见不着!”
客栈内的所有人都在议论着。
唯有一消瘦的布衣男子独饮美酒,似是充耳不闻。
但这传闻中的曲折,与如今的局势,再没人比他清楚了。
因为这布衣男子。
就是三年前死里逃生,被师门鬼谷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宋知予!
所有的传言,皆是他一手谋划!
不过他此番也非只是想铲除奸佞,为父报仇。
他真正的目的,是陆安锦!
三年了。
他在骨沉的折磨中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年!
唯一的挂念不下的,便只有陆安锦了。
即便是已得知陆安锦因当年濒死,失去了所有记忆,更忘了他。
他也要以谋士之名,守在他的小锦身边,护其周全,助其登基!
这时。
一女子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来到宋知予身边坐下:“这位小郎君可是醉了?不如奴家扶您回房歇息吧。”
女子的一双玉手如同水蛇一般,游走到宋知予的胸口。
可宋知予却好似浑不在意,一双精亮的眸子,始终看着客栈禁闭的大门处。
突然!
客栈大门被推开!
外面的风雪一拥而入,冲散了客栈中的热乎气儿。
十多人陆续走入,为首的那男子剑眉星目,一身的贵气。
正是,陆安锦!
小二赶忙迎上去招呼的同时。
宋知予迫不及待般的起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向被重重护卫着的陆安锦走去。
他这一靠近。
陆安锦的护卫们便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手也放在了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