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阴沉，远处的云黑压压一片，空气厚重的都像能滴出墨一样。
宁白嫣端着刚做好的羹，满心欢喜地往书房走去。
远远地看到长廊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忐忑地向他们走去。
“朕从来没有爱过那个女人，对她一直是虚情假意的，从而好利用她和她爹扶持朕上位罢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宁白嫣身子如坠冰窖，瘫了下去。
一瞬间大雨倾盆，天空中雷雨交加，她腹中的孩子也因为动了胎气终是没能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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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白嫣和季望川刚认识的时候她只有九岁。
在娴妃寝宫的后花园里，季望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小的宁白嫣，那时候的宁白嫣乖乖的，虽然习武但流露出来的却是温婉的气质。
“这是哪家的小孩？”季望川问道。
“她爹可是宁大将军。”娴妃笑着摸摸宁白嫣的头。
“哦？宁将军？”季望川眼里的兴趣又加重了几分。
“那这小姑娘我可要好好看着了。”宁白嫣抬头看见一个眼里星河灿烂的男孩，正在低头看她笑。
那天太阳很好，后花园的花香鸟鸣好像都比不过对她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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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季望川确实对宁白嫣很好，是那种别人都觉得捧在心尖尖好。
她每天都告诉她的哥哥，季望川是怎么对她好的。
可她的哥哥宁均煜却总是嗤之以鼻：“我可警告你，七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最好离他远点。”
那时她已经十三岁了，十九岁的七皇子长着一副祸害妖孽的脸。
宁白嫣更是对他倾心不已，哥哥一边叹气一边说，“哎，朝堂上的事太繁琐，你终究还是太小啊。”
当年的朝政边疆大乱，宁将军带兵英勇守卫山河边界，骁勇善战的宁将军不断从沙场传来喜讯。
文武百官都窃窃私语讨论着宁将军的女儿文武双全，哪位皇子娶了她可算是攀上宁家这棵大树了。
后来有传言宁家独女对七皇子情有独钟，每天都赶着往七皇子的寝宫跑，而七皇子也是宠得小姑娘跟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大臣们都纷纷叹气，这七皇子就是整天不学无术。
等过几载哪位皇子登基了，七皇子肯定就要被逐放了，宁白嫣跟哪位皇子不好，偏偏选择了七皇子。
外界都以为七皇子许了宁白嫣什么好处，却不知他只是说“我很喜欢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就这一句话，让宁白嫣跟了他五年，并帮助他顺利当上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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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宁白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久不能寐。
满脑子全是季望川曾经对她的好，却又忘不了他对他新纳的爱妃说的话。
“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怎么时好时坏？”
她独自轻声说。
季望川在她小产时就对外宣布，皇后大出血离世了。
现在在外界看来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或者说是季望川一个人的。
良久宁白嫣才闭上眼睛浅浅睡去。
一天午后，宁白嫣正坐在院里喝着新到的花茶，突然腰被人从后面搂住，一个熟悉的味道从身后涌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季望川用头蹭蹭宁白嫣的颈窝说。
“在想什么时候能去边疆。”宁白嫣淡淡答道。
季望川呼吸一滞，转而很凛冽地说，“下次不要再说这个话了，除非你是真不想他活了！”
宁白嫣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便沉默不语。
“唉！”季望川叹了口气。
“朕也不是故意对你恶语，只是你说这话朕会心疼。”
宁白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呵，你会心疼？你当初对外宣称我小产而死的时候心疼吗？你搂着林漪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来心疼我呢？”
“你能不能谅解一下朕啊，朕迎娶林漪不过是她的家族实力强大，可以更好地稳固朕的皇位。”季望川松开宁白嫣往里走去。
“我来体谅你？谁来懂我啊。”
宁白嫣也站起来说。
“别跟朕闹，朕总不舍凶你。”季望川捏捏眉心说道。
又过了几天，驿站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宁大将军在战役中以身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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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白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再睁眼，就看到季望川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时着急地询问。
“白嫣，你终于醒了，没什么不适的地方吧？”
宁白嫣转过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下。
她是从什么时候明白的呢？
大概是他对外宣称她小产而死的时候，也可能是他封林漪为贵妃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她说她想去边疆两人起争执他因此生气的时候，亦或许是在后花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时候。
自父亲战死沙场之后，宁白嫣就每日坐在小院，看看花，看看太阳，眉目中终是少了一番生气。
季望川已经很久没来她这小院了，外面传来消息说他又封林漪为皇后了，都授凤印了。
宁白嫣想着上一次季望川来看她确实是拿走了原本一直在她那里的凤印，说是一角有些许破裂，拿出去让匠人修补一番。
可她拿着凤印翻来覆去也没找到那破损，但还是交给了他，这下倒是回不来了。
她其实也不在乎，倒也能落得清闲。
季望川也不知道是忙了多久才想起来很久没去看宁白嫣了。
批完了奏折一看时间也还早，他便晃着向宁白嫣的庭院走去。
季望川到了门口，婢女正想进去通报，被他拦了下来说：“我问你，近来你们主子怎么样啊？”
“回皇上的话，像往常一样。”
婢女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不太和往常一样，比以前少了分生气，像是什么都看淡了一样。
可这话婢女可不敢说，季望川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婢女识相地把门从外面带上。
屋内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空气，撒在地砖上。
宁白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当然感受到有人来了，这个点能来她这儿的，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
“怎么，不待见朕吗？都不邀请朕坐坐？”
季望川站在床边问道，宁白嫣下床行了个礼，抬头说。
“今儿个初八，你应该在皇后宫中才是。”
“怎么？朕想来看谁，这点自由还没了？”
季望川不悦地皱了皱眉，宁白嫣倒也没回，自顾自地又上了床躺在那里。
季望川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将宁白嫣搂到怀中，“嫣儿，别闹了。”
宁白嫣小时候倒是很喜欢他这样叫她，但现在听来，真是讽刺！
季望川见她不说话，便又开口。
“罢了，过两天宫里举办庆胜大典，他也能回来。”
宁白嫣身躯一震，季望川当然也感受到了，但没有回话。
“唉，罢了罢了，放你们见一面吧。”季忘川放低姿态哄着宁白嫣，宁白嫣仍旧不语。
“你先歇着吧，朕走了。”
季望川安抚似的拍拍宁白嫣，站起来转身走了。
宁白嫣等脚步完全听不到了才坐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哥哥了。